聽到這番話,珞雲又是一驚。
她雖是神風國的公主,卻也得了大乾王朝的冊封,號為“鎮南”,這兩個字不可謂不重,也能反映出楊盤對她是何種重視。
事實上,珞雲自從成年之後,便一直玉京學習,更被楊盤親自收為義女,若非是神風國主相召,她現在應該還在玉京城中。
正因長居玉京城,珞雲對大乾王朝的實力,有著相當直觀的認識,所以她一聽到神風國主的說法,便本能地有些抗拒。
更何況,楊盤、洪玄機指掌天下數十年,滅了大禪寺,抵禦夢神機,縱然近來屢屢受挫,局面也絕沒有到岌岌可危的地步。
珞雲知道自家父王素有大志,可也絕沒有少了智慧,他怎麼會在這種時候動手?
那雙修道術又是怎麼回事?
她不禁抬起頭,仔仔細細地看了一眼自家父王,從中感受到一種從未體會過的氣質。
神風國主察覺到她的注視,目光一動,毫不退避,神情仍是一如既往的溫和,眼眸中卻流轉著令珞雲琢磨不透的神光。
那光如琉璃七彩,絢麗至極,珞雲只一見,便嗅到了一股從未體會過的異香,耳中更響起天籟妙音,嫋嫋不絕,直透人心。
“有意思的小姑娘,不愧是我的血脈……”
一個聲音從虛空中響起,無比宏大,珞雲感覺這聲音就像是滔滔洪水,自四面八方湧來,一波又一波,無止盡地衝刷著她的身心。
神風國主見珞雲目露痛苦神色,一下栽倒在地,當即面容大變,剛想要說些什麼,就聽那個聲音再次響起,不容置疑道:
“造化之舟縱橫太古,的確是不凡的法寶,但大滅神王的氣機,已助我掙脫了一絲神念,可以反過來操縱法陣,煉化不朽豐碑。
如今正是關鍵時期,無論是誰,都不能壞了本神王的謀畫,哼,辦好本神王交代的事,等我脫困而出,定然令你一統人道,為大千之主。”
忽然間,另一個聲音響起:
“脫困而出,大千之主?一介冢中枯骨,口氣倒是不小,本教主倒想看看,你到底還剩幾分餘威?!”
話音未落,就見神風國天穹之上,風起雲湧,無數靈機蜂擁而來,積成一個玄玄冥冥、無始無終的空洞,其中元氣流轉,不斷變化形態,蒼茫而無極。
神風國王抬頭一看,只見那空洞已然遮天蔽日,覆蓋方圓數百里之地,將整個神風國王城都已囊括。
天地盡暗,混沌一片。
無數民眾驚慌失措,只覺世界終末就在眼前,手無縛雞之力者當即跪地,磕頭不止,修行有成者更是驚愕,不敢有任何舉措。
雖然還沒有動手,但任何人都能感受到那空洞的可怕,更能察覺有一股強橫神意自穹天覆壓而下,挾無匹氣勢一寸又一寸地掃過王都。
王都各處,不斷有人雙眼一黑,倒在地上,渾身蒸騰出一股股漆黑魔氣,只是這魔氣剛一飄出來,便當即破碎,散為無形。
不遠處,一條神魂飄蕩而起,朝此處望來,只覺肝膽欲裂,驚駭至極。
這人正是神風國第一聖地,桃神道中的鬼仙高人,但對方顯化的空洞,以及這以神念搜天索地的手段,就算對鬼仙來說,也是不可思議。
此時此刻,偌大一個神風國王都,已無一人敢作聲,只能任由那神意遍掃全身,噤若寒蟬。
神風國王腦中,一粒漆黑魔種劇烈顫抖,他那件九龍袞服下,激盪出一片又一片濃厚魔氣,剎那間遍佈整個大殿。
那個聲音再次響起,驚怒交加:
“這什麼道術,你到底是哪方高人?!”
他能夠感受到,就在這一剎那,自己佈置在神風國王都中的數千名暗子,已經盡數死絕。
如此手段,已不能用簡單的可怖來形容。
縱然是在他生活的太古年間,能夠這般遍索天地,絕無遺漏的人物,也可稱是鳳毛麟角。
這人,怕是距離陽神境界也不遠了!
如今的大千世界,哪來這種人物,難不成是天外天的強者提前降臨了?!
此念一出,魔種心頭甚至生不出任何對抗的心思,當場就要爆碎當場,絕了這道神念,不給對方任何順藤摸瓜的機會。
也就在這時,一個身披道袍,氣機綿綿若存,目露晶瑩神光的少年人,出現在神風國王身前,伸出一隻手,將那魔種拘了過來。
魔種能夠感受到,對方沒有用任何的神通、道術,只是單純用肉身,就將自己的念頭抓了出來。
——這怎麼可能?!
魔種中雖只有一粒神念,可眼界猶存,當即感受到這一手的不凡。
難不成,他已經打破色空之限,洞穿形神之秘,真正觸及到了那個至高無上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