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前的追逐戰中,朱燦完全展現了自己身為金翅大鵬的速度優勢,令徐行都追之不及,只幾個呼吸,兩人就已來到數千丈以上的高空。
此處雲層稀薄,本該無形的罡風都已顯出純青色澤,宛如萬千鋒刃,懸於此處,不斷互相碰撞,迸濺出紫藍電光。
按道門說法,凝鍊本命真符,有能力飛遁遠遊的道人,皆被稱為“羽士”。但這個高度的天穹,哪怕對玄門羽士來說,亦是絕域。
無論是凝為實質風刃的罡風,還是激盪迸發的雷光,都非是他們所能抵禦,但凡觸及一點,都是屍骨無存的下場。
唯有真人、大真人級數的高手,才有資格留在此處,卻也要耗費極多法力,不可久居。
可朱燦到了此處,卻是如魚得水一般,本就驚人神速再上一層樓,仿若一抹撕裂暴風雷霆的金虹,剎那遠去十里。
朱燦所過之處,電蛇起伏,交織成一座浩蕩雷池,罡風呼嘯,如萬千劍鋒懸垂,鏗鏘錚鳴,儼然已是一座天然奇陣。
這種佈陣手法,若是叫玄門中苦研陣法數十年、乃至數百年的老宗師見了,也要瞠目結舌,無地自容。
但對朱燦來說,這不過是本能而已。
徐行一個控制不住,就已迎頭衝入風雷大陣中,雷霆攢簇如勁矢,只是規模已達到十萬箭、百萬箭級數,烈風銳氣則是無孔不入,斬向其人渾身各處。
阿修羅魔相手持刀槍,大喝一聲,周身激盪出熾盛血氣,熱力鼓盪,刀槍一錯,陰雷、血焰交迸,與風雷正面相抗。
金剛佛身則是手捏蓮花印,五大秘境洞開,化顯五大如來身相,端坐五方,以金剛曼陀羅為基礎,結出壇城法界。
風雷轟擊於法界,只能激起一陣琉璃光彩,以及一連串好似玉盞破碎的脆響,一線不絕,清音悅耳。
不過,徐行的身形雖是被陣法拖住,追之不及,卻也還有手段,三面相中的真武大帝法身眉心豪光大放。
法身左臂高舉古鏡,如明月懸照,月光垂落,直透朱燦心底,令其神通運轉、心念變動都莫名凝澀,身形遲滯一剎。
與此同時,法身右臂握緊洗墨劍,朝百里外的朱燦遙遙一斬,劍鋒嗡鳴不已,作鏗鏘龍吟。
劍吟清音頃刻九轉,凌越數重虛空結構,如一柄飄渺無蹤、來去無痕的飛劍之劍,自朱燦心底斬出。
朱燦本也擬定,趁徐行被風雷大陣拖住的時機,旋身回擊,卻不料他竟然有此等劍術,瞳孔中金焰驟黯。
徐行在這一剎,渾身一震,佛相運勁,伸出兩隻金光燦燦,筋肉虯結的巨臂,十指一合一張,竟是以金剛巨力,將風雷大陣撕得粉碎。
徐行邁步一踏,將這虛空壁障也踩得粉碎,阿修羅魔相變作正面,手持血刀、雷槍,挾罡風雷火,來到朱燦身前,掩殺而上。
朱燦冷聲一笑,雙手揮舞,袖袍飛卷,身後顯出兩片足以遮天蔽日,彷如垂天之雲的碩大羽翼。
羽翼向前一卷,數十萬翎羽燦然生輝,將徐行團團裹住,又要振翅高飛遠去。
朱燦一旦全力出手,當即便展現出近仙之力,就連徐行這具經過“金剛法意”、“五行劫煞”等一眾神通加持過的法體,竟也已有些撐持不住。
他只覺掌中刀槍重若山嶽,周身更是被無形銳氣割開條條創口,熱血甫飛濺,便被罡風凍成冰晶,片片碎裂。
也正因如此,徐行反倒是笑得越發肆意,長嘯道:
“不愧是天鵬血裔,好神通!”
朱燦聽到這帶著居高臨下之意的讚譽,心頭除了湧現出無名火外,面容也不禁變得古怪起來。
——怎麼感覺,你比我還在乎這個天鵬血脈的身份?
嘯聲未止,佛相捏成法印,壇城法界再現,鎏金經文飄起,結成條條鎖鏈,配合五大秘境,“真武昊天鏡”亦飛騰而起,加持封禁之力。
自闢虛空的神通開展,兩人方圓十里天地被盡數困鎖,這一次,朱燦也感受到了何謂如負山嶽,且不止一座山嶽!
壇城法界一凝,朱燦原本沖天而起的身形,再次被壓低。
朱燦自己其實也是學貫道佛、通曉魔功之輩,先是一愣,又大笑道:
“‘佛言枷鎖’我也算是熟手,卻還沒試過再加自闢虛空神通,是何等滋味!”
言語聲中,朱燦振翅一揮,同縱橫交錯、密結成天羅地網的經文鎖鏈碰撞,摩擦出尖銳刺耳的艱澀聲,無數火星迸濺,絢爛至極。
真武大帝身將洗墨劍一拋,閉目冥思,專心御劍,頭頂則是顯化出北極星域、玄武七宿的恢弘勝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