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徐行和鐵木真消失於戰神殿中時,八思巴無比清楚地看見,眼前那個老道人臉上,浮現出濃郁的擔憂神色。
但於此同時,張三丰身上的氣機,卻變得越來越旺盛、越來越強大,好似一座拔地而起的嵯峨大嶽,難以抑制地朝天穹攀升。
張三丰卻沒有去看近在咫尺的八思巴,而是仰起頭,望向頭頂高懸那座戰神殿,有些痛心疾首地跺了跺腳。
八思巴面色一變,當即意識到,有某種超出掌控的情況,發生在不遠處的戰神殿中。
很快,張三丰面色恢復如常,轉過身來,面對八思巴,雙袖被微風吹動,露出一雙寬大且結實,絲毫不似老人的手掌。
老道人淡然道:
“老道已記不得,有多少年不曾這般輕鬆過,大和尚,你們幾次三番侵門踏戶,可曾想好遺言?”
八思巴額頭光芒璀璨,彷彿凝聚出一枚蘊含無窮智慧的摩尼珠,摩尼珠不斷轉動,好似在推演著某件影響深遠、因果繁雜的大事。
片刻後,他猛地吐出一口血來,不敢置信地驚呼道:
“你,你竟然掙脫了束縛?!這天地,為何——”
張三丰負手而立,眸中浮現出感慨神色,只道一句:
“因為,有人已經接替了老道的位置,換老道能夠在這一時三刻內,暫且在這天地間,伸一伸腿腳!”
——
鐵木真沒有想到,徐行竟然會採取這種方式,來應對他的拳法,眼前只一花,便整個人便似穿過了某種壁障,來到了一處奇異之地。
在鐵木真眼前,空間似乎已經失去了上下四方、前後左右的概念,卻又非是渾沌一片,而是五彩斑斕,霓虹閃爍。
無數色彩在剎那間變化萬千,交織成一片光怪陸離,有如幻夢的迷亂景色。
鐵木真並沒有急著開啟戰端,而是閉目感應了會兒,才開口道:
“這就是你準備的戰術?用這樣的天地夾縫,來暫時遮蔽我和戰神殿的聯絡,的確是不錯的策略。
但這般付出,又是否值得?”
作為曾經險些被迫飛昇的破碎級強者,鐵木真只是立身於此,便能清晰意識到,這究竟是什麼地方。
這既不是“破碎虛空”之後的世界,亦非是原本的人間,而是橫於兩界中的天地夾縫。
按道理來說,這樣的夾縫本不該存在,或者說不會存在太久。
但是前代破碎高手留下來的空洞,以及張三丰數十年如一日的灌注真氣,令這夾縫有了存世的根基。
即便如此,尋常具有“破碎虛空”之能的高手,在進入這道夾縫後,亦不能長久留存。
要麼強行將之轟碎,令“破碎空洞”更為擴大,重返人間,要麼則是順應“外界”的召喚,成功飛昇。
可現在的情況是,鐵木真哪一個都選不了。
因為徐行已經用自己的“真武昊天鏡”,將這處夾縫強行固定了下來,成為一座獨立於人間的戰場。
此舉,和他當日在九空無界所做類似。
“真武昊天鏡”雖然只是仿品,還沒有原本昊天鏡萬分之一的力量,但其中卻存有一抹來自真正昊天鏡的鏡光,本質相同。
在張三丰的幫助下,徐行以這件自我煉製的本命法寶,暫且將一個體量和規模都遠小於“九空無界”的破碎空洞為戰場,還是可以辦到。
這才是他真正想出來能夠迎戰鐵木真,又不至於撕裂天地胎膜,重演天變災禍的辦法。
只不過正如鐵木真所說,這樣的辦法,也不是沒有代價,如若不然,張三丰也不會在戰鬥時,才接到徐行的神念傳音。
在鐵木真對面,徐行仍是青衫磊落、衣袂飄揚,恍若神仙中人。
可他渾身氣息卻遠比方才紊亂,真武法相已然崩解,體內更升騰起一股熾盛灼熱的陽氣,難以抑制。
陽氣四溢散開,將迷離變化的虛空世界,都給染成一片鎏金色澤。
直到此時才能清晰看到,在兩人周遭,遍佈無數細密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