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嚴格來說,雲虛在天下這僅有的幾十位空境宗師中,並不算是庸手。
畢竟東島的武學源流,個個來歷不凡,釋印神、天機宮,還有“西崑崙”梁蕭的部份傳承,雲虛就算只領會了十之三四,也足以縱橫天下、稱雄世間。
如若不然,他也不能帶領東島遊離於正魔兩道之外。
可惜,雲虛對上的不是旁人,而是沈萬三。
他只是天機宮武學再傳的再傳,餘孽的餘孽,沈萬三卻是梁思禽這位破碎高手的親傳弟子,還練成了驚天動地、驚世駭俗的“周流六虛功”。
並且,在這次“論道滅神”之前,兩人就曾經有過一次交鋒。
結果便是萬三千的沈萬三孤身上島,以一己之力,蕩平東島群雄,且從頭到尾,一人不殺。
如今幾十年過去,雲虛就算是憋紅了眼、鼓足了勁,甚至是咬斷了牙根,也不曾抵達當日沈萬三的境界,又如何與現在的他爭鋒?
因此,六月三日,鰲頭論劍的訊息一出,無分塞外中原,皆是一片譁然。
就連閉關參悟近來所得的沈萬三,亦或者說萬歸藏,聽到這個訊息後,都有些錯愕。
他盤坐密室中,摩挲下頜,喃喃道:
“雲虛此人,剛愎自用,心志虛浮,雖有些天賦,卻也是墨守成規之輩,又何來這種膽氣?”
在他身後,向來深沉多智的天部之主沉吟片刻,開口道:
“據聞昔日一戰後,雲虛便矢志復仇,刻苦修行,倒也算是有些堅韌不拔的節氣,會不會是武功再有突破?
畢竟,當年的‘鳳翔先生’亦是在靈鰲島終老,或許也留下了些傳承。”
天部之主口中的“鳳翔先生”,正是昔年劍驚天下,與蒙古四大高手並稱於世的大宗師公羊羽。
比起不全的釋家武學,還是這位劍道大宗師的劍術更具威脅性。
萬歸藏哂笑道:
“縱使公羊羽復生,我要殺他,也不算難事,雲虛哪怕得了他的劍術,亦無足道哉。
我當日上島,本是想從東島眾人手中,得到天機宮測算‘潛龍’方位之法,才特意留了他一命,未曾將其心境擊碎。
節氣之稱,可以休矣,萬某經商多年,見慣了因時變事遷,誤打誤撞得了橫財,卻不知運轉財貨的暴發戶。
彼輩之張狂,往往是來自於無知,我倒是真想知道,究竟是誰在背後幫他,亦或者說,他究竟是得了什麼助力?”
天部之主聽到“助力”二字,不由得心頭一驚,忽然道:
“城主,難道是……‘潛龍’?!”
萬歸藏聽到這個名字,表情亦變得肅然了些,他眼中精芒閃動,悠悠道:
“若真是‘潛龍’,那便有意思了,按推算,六月六日,才是‘潛龍’出世之機,他提前三日,究竟是真有底氣,還是故弄玄虛?
這個雲虛,糊塗了一輩子,倒也能讓萬某躊躇一會兒,也算是沒白活了。”
天部之主又補充道:
“又或者,雲虛已經同‘天下會’聯手,才會故佈疑陣,或許只是為了誘使城主出手,好進行伏殺。”
萬歸藏聽罷,只拂袖一掃,笑道:
“無論如何,由他去吧,如今咱們本金雄厚,又有魔師宮、大輪寺,及一眾塞外武林人士之助,縱使迎戰天下會,亦無可慮之處,且觀之!”
萬歸藏的言語中,充斥著大宗師應有的自信,其實哪怕不算其餘勢力,光憑他這個新晉大宗師,就足以將沒有張三丰的天下會擊潰。
就算再加一個東島,又能如何?
天部之主點點頭,亦顯出對自家城主的信心,只不過想了會兒後,他還是盡到自己身為幕僚智囊的職責,又提醒道:
“城主,如今陰癸派雖滅於龐斑之手,可‘血手’厲工仍在人間,若是此人從半道殺出,攪亂局勢,那……”
萬歸藏轉動著指環,面色如常,笑道:
“若雲虛背後真是厲工,那倒是更有意思了,此人避世多年,究竟有何成果,我也很期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