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鬍子看了看太陽,答道:“快到酉時了。”
厲大龍微微皺了皺眉,“我最近一到這個時候就容易發病,不知今天還能不能發病。”
富小九正在施針的手稍有點停頓,她瞅瞅外面,太陽就快要下山了。
厲大龍察覺出富小九的停頓,聲音裡又多了幾分陰沉,“你們幾個一會都給我老老實實待在這,我若到了酉時不發病,就讓你們離開。”
“不只有銀子,還有虎骨。”富小九不忘提醒著他。
厲大龍一怔,他真的忘了這件事了。
富小九的執著讓厲大龍冷笑起來,“呵呵!你這婦人真是貪心又膽大,竟然還記掛著你的虎骨!”
富小九已經開始收針了,慢悠悠的說道:“您是縣城裡響噹噹的人物,必定是遵守承諾的君子。我不是怕您耍賴,只是怕您貴人多忘事,所以才提醒您一下。”
厲大龍猛地睜開了眼睛,富小九立時就感受到了他犀利的目光想把刀子似的,向自己的臉上掃了過來。
富小九沒被厲大龍刀子般的眼神嚇到,她低下頭看著厲大龍,露出了一抹職業性的淺笑,“我已經施完針了,下面我就給您開個藥方,您每天早晚可服用一次,連服五天即可。”
厲大龍看待富小九的眼神已經變了。
他還從來沒有見過這麼鎮定淡然的女人,富小九的處變不驚甚至比他的心上人還厲害了數倍。
厲大龍不禁有點懷疑富小九的來頭了,她真的只是個普通的只會些醫術的村婦嗎?
富小九收起了針,厲大龍讓人拿來了筆墨紙硯,富小九拿起筆就唰唰唰的寫起了藥方。
富小九雖然會讀寫了宸朝的文字,但她這書法卻實在不咋地,她行雲流水的寫完了藥方,厲大龍拿在手裡一看,又沒忍住嘲諷的說道:“呵呵,你這字寫得真是別緻的很呢!”
富小九無奈的笑笑,“我跟我家相公學字的時間還短,只要別人能看懂我寫的是啥就行了。”
“你相公識字?”厲大龍揚了下眉,立刻對富小九的話產生了興趣。
富小九掩飾不住心裡的驕傲,自豪的說道:“我相公豈止會識字,他可是飽讀詩書,學富五車的才子。”
聽富小九說完,厲大龍馬上露出了鄙夷的神色,嘲諷道:“你這婦人的臉皮還真厚!你相公若是才子,那本老爺就是舉人老爺了!哈哈哈!”
別說厲大龍了,但凡是個跟富小九不熟的人聽她說自己的相公是才子,恐怕都得是這個反應。
富小九即便會醫術,但她看著還是太胖太村姑了些,怎麼都不像才子的媳婦。
這也不只是以貌取人,還因為宸朝的讀書人不多。
雖然到了科舉的的時候能看見大批的讀書人匯聚在京城,可平均下來,宸朝每個地方的讀書人就不多了。
像萬家莊這樣有百十來戶的村子裡,算上萬臨一共也就有四五個正兒八經準備科考的讀書人,除了萬臨,那幾個人都是富戶家的兒子,大多數人家要不是捨不得銀子讓孩子讀書,要不乾脆就沒有給孩子讀書的銀子。
所以讀書人在宸朝是很受尊重的。
厲大龍雖在縣城裡算是個厲害的角色,他也就能認識些常見的字而已。
富小九這一行人一看就是家境貧寒的普通農戶,家裡有讀書人的機率太小,加上她這樣子也實在不出挑,按照厲大龍的看法,她實在是配不上讀書人,這才不信她的話。
富小九在萬臨家這段時日也對宸朝有所瞭解,她倒是沒對厲大龍的質疑有多大的反應,然而萬大才子的親孃一聽到有人質疑他兒子,立馬就忍不了了。
萬婆子開啟了大嗓門,跳著腳說道:“我兒子咋就不是才子了?我兒子十二歲就中了鄉試第一名,是十里八村有名的才子!”
厲大龍瞅瞅她,冷冷問道:“那你家才子今年貴庚啊?”
萬婆子痛快答道:“二十了。”
厲大龍在心裡推算了下科考的時間,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
難道自己真的惹上了已經有功名在身的老爺的家眷?
想到這,厲大龍忙問:“他既然如此聰慧,十二歲就鄉試第一,他如今已經二十,如今是什麼功名了?”
萬婆子的底氣瞬間不足了,放低了嗓門答道:“啥也不是。”
厲大龍不信,“連秀才都不是?”
萬婆子點頭,“不是。”
萬婆子的回答讓厲大龍怔了下,隨後就拍著桌子狂妄的大笑起來:“哈哈哈,你們這一家人可真有意思!一個都二十歲了,卻連秀才都是不的飯桶還有臉說他是神童?是才子?真是讓人笑掉大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