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旭愣在那裡,“你說什麼?”
雲官俯首,畢恭畢敬,“夏雨在天牢,說是劫持了太后娘娘,是皇帝親自下的抓捕令。”
“天牢?”東方旭冷眸眯起,“我就知道,她沒死。但我沒想到,她竟然自投羅網,去了皇宮大內,還敢找上太后。”他微微一怔,“太后沒說什麼?”
“沒有。”雲官搖頭,“太后娘娘什麼沒說,事發之後,太后娘娘一直閉門不出,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般。不過據慈安宮的宮人說,夏雨下獄之後,太后娘娘哭了。”
東方旭沉默了。
哭了?那就意味著夏雨知道了真相。
苦笑一聲,帶著令人嘲諷的冰涼,東方旭將手搭在了魚缸的沿口,慢慢的滑動著,“終歸還是知道了,逃不開的劫數。還以為人死了,一切都就到此為止,沒想到——死亡,只是個開始。這一關,誰都別想跑,誰也別想好過。”
“有因才有果。”雲官輕嘆。
“我不信因果。”東方旭擺弄著水面的睡蓮,“若是真的有因果,死在我手上的冤魂何止千計,那我豈非早就該死了?”指尖撩起清水,響起潺潺水聲,“盯緊茂王府,趙譽絕不會錯過這個大好時機。”
“公子不擔心清梧宮那頭?”雲官蹙眉。
東方旭冷哼,“清梧宮?你的那個趙譽是傻子嗎?夏雨被抓,趙譽第一時間就會讓人盯著清梧宮。既然他盯著了,咱何必還勞師動眾?有趙譽在,清梧宮出不了事。如今所有人都在打夏雨的主意,包括皇帝。有夏雨在手,趙朔就能把兵權交出來。”
雲官擔慮,“只是夏雨,不好控制。”
“廢話,那麼容易就能控制,趙譽豈非早就得手了?”東方旭深吸一口氣,“我只怕夏雨入獄,實則另有所圖。”
“另有所圖?”雲官不解。
“找了太后對質,如今是不是該找義父對質了?”東方旭冷了眉目,“父女相認的畫面,應該會很感人吧?只可惜義父這輩子殺的人太多了,註定此生難贖。夏雨的性子那麼硬,能不能認他還是個事!”
雲官微怔,“有攝政王當父親,不好嗎?”
“她若是看中身份地位,那就不是夏雨了。”東方旭得意輕笑,“她若是一身世俗之氣,趙朔能看上她嗎?鮮少能有女子這般豪爽浪蕩,不拘小節,也少有這樣的情深意重之人。可也偏是所謂的情深意重,能在絕處逢生,也能輕而易舉的置人於死地。夏雨,錯在太重感情。”
“義父殺了她一次,也殺了她的兄弟,她即便能原諒一次,不可能原諒第二次。所以這一次,義父也栽了。不管他是真瘋了還是假瘋,都無路可走。這比殺了他,更讓我心裡痛快。”
殺一個人容易,可要讓人活著,活的生不如死,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才是真的暢快淋漓。
只一眼,雲官瞬時心生畏懼,尤其是迎上東方旭發亮的雙眸,陰狠毒辣得讓人心驚膽戰。他的心,早已扭曲了,扭曲得不成樣子。
同樣的扭曲的除了東方旭,還有一個,那便是疏影。
清朗的笑,笑的這樣得意,這樣張狂。便是夏天德,聽得也是心驚膽戰。外頭的陽光極好,可偏偏心裡卻是寒涼至絕。
“我的銀子呢?”夏天德起身。
疏影止住笑,幽然轉身,若有所思的望著夏天德,“你放心,我有的是銀子,絕對不會少你一分一毫。只不過咱們說好的,你還有另外的作用。”夏雨既然懷孕了,那麼宮裡的那位想必肯定坐不住。能讓夏雨懷孕,能讓夏雨毀了花滿樓,這大手筆不是夏雨一人能成的。役餘引亡。
所以呢,趙朔極有可能已經出宮。
而且更可能的是,趙朔和夏雨在一起。當然,這話她可跟任何人提過,有些事若是讓太多人攪合進來,自己的計劃可就壞了。夏雨,該毀在她的手裡才對。
禍害了夏雨,也不能放過趙朔才是。
疏影笑得這樣冷冽,眉目如畫,傾國之色卻有著讓人不敢靠近的冰涼。
“可如果那樣的話,他們不會殺了我嗎?”夏天德自然也是怕死的。
疏影一笑,“你放心,我的人隨時隨地都護著你。何況你還有個兒子夏禾,夏雨便是不顧及你,也該顧及著你的兒子。夏禾對夏雨那是沒話說,小時候都願意為她出生入死,夏雨欠他太多,所以無論你犯下什麼錯,夏雨都不會殺你的。她自己沒爹沒孃,可不敢讓夏禾也沒了爹。”
夏天德點了點頭,夏雨那性子,確實是如此。
“可我怎麼知道我兒子在哪?”夏天德心驚膽戰。
“往城外走。”疏影蹙眉,“一定能找到。”
夏雨的馬車都是從城外進來的,可想而知,城外必定有趙朔的老巢。只是這個巢穴,迄今為止,趙譽都沒能找到,何況是疏影。
不過夏天德目標這麼大,想必要引出趙朔那幫人,應該很容易。
得知夏天德對夏雨做了這樣的事,戳破了不該戳破的秘密,趙朔一定不會放過夏天德的。
事到如今,夏天德也知道自己捅了簍子,迫不得已硬著頭皮往城外走。他現在是過街老鼠,不聽疏影使喚,不拿到那些錢走人,他一定會死在京城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