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朔不願多說,夏雨自然也不好追問下去。她想著虎子其實知道的還不如自己多,是故趙朔應該也不會拿非刑對付虎子。那麼又會是誰呢?
思來想去也不得其解,乾脆就不想了。
想那麼多有的沒的,做人還有什麼勁。
“趙老九,讓你幫個忙。行不行?”夏雨坐在他懷裡,抿唇壞壞的笑著。
“說。”他將手伸到她的青絲之中,饒有興致的撥弄著她溼漉漉的髮絲,幾乎是想也不想就脫口而出。
夏雨心口噗噗的跳,“你能幫我,把東西從疏影那兒要回來嗎?”
“什麼東西落她那兒了?她不肯還你?”趙朔不以為然,“不會是上次送她的簪子吧?”
“你又不缺那些,我要的是我親生父母留給我的玉佩。當時我遠赴京城,身上沒有盤纏,是疏影把自己的身家都給了我,我就把玉佩給她了。如今恩斷義絕,我想著別的就算了,那東西我得要回來。”夏雨輕嘆一聲。“不過她那性子,黑白顛倒,怎麼可能輕易還我,搞不好還得抵賴。”
“什麼玉佩?”趙朔彷彿想起了什麼,“這般重要的東西,你怎麼就——”
“當日哪知今日事,何況當時她確實為我做了很多,女人之間的情義和男人之間的情義是不同的。”夏雨深吸一口氣。“你不會明白的,對我而言,那就是雪中送炭。你們讀書人不都文縐縐的說什麼,滴水之恩湧泉相報嗎?我也想過湧泉相報,可我沒想到——”
她有些懷念從前的日子。可清醒的理智卻在提醒著她。再也不會有那樣的日子了。凡事只有過去,再也回不到過去。
趙朔吻上她的唇,將她的腦袋摁進自己的懷裡,“好,爺明日陪你去要回來。”
“為何要明日?”她問。
“因為今日你累了。”他翻身將她壓下,四目相對,誰是誰的眉間霜雪,誰又是誰的心頭硃砂?俯身攝住她的唇,輾轉在唇齒間的溫柔和纏綿。將兩顆心融為一處。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驀然回首,你始終在身邊。
生也好死也罷,因果迴圈,因你是因,才有我的果。
如玉的胳膊環住他的脖頸,她極力的回應著,屬於他的熱情。迎合他的溫柔,逐波隨流。低吟淺喘,在他的身下緋紅了面頰,暈開了歡喜的顏色。
水聲叮咚,白霧氤氳,終化一室旖旎。
昏昏沉沉的睡在他懷中,她安靜的時候,若時光都在此刻凝住。長長的睫毛垂落,不再隨風恣意。她就這樣靜靜的躺在他懷中,任憑他略顯粗糲的指腹拂過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膚。她是完完全全屬於他的,不管走到哪兒,即便是死,她的墳前都必須冠上他的姓氏。
思及此處,那雙桃花眼微微漾開瀲灩波光。
唇角不自覺的勾起迷人弧度,連他自己都不曾察覺。低頭落吻,輕輕的吻上她的眉心,睡夢中的她翻了個身,與他緊密相貼,不再抗拒得宛若刺蝟。
他想著,這算不算他此生,做的最成功的一件事?
如果世間之事都如此美好,該有多好?少一些爾虞我詐,少一些陰謀詭計,多好?
可有人的地方,就有欲.望。有欲.望,就有爭奪。有爭奪,就有廝殺。有廝殺,就有死亡。死亡過後,便剩下了難以撫平的傷。
夏雨只覺得自己又開始做夢了,夢見了洛花,洛花說:公子,這色子我就帶走了,權當是留個念想。別把別人看得太重,輸贏沒那麼重要。
醒來的時候,夏雨只覺得臉上溼噠噠的,原是真的哭了。睜眼,已在自己的房間。
趙朔就在旁躺著,默默無語的守著她,指尖溫柔的撫去她臉上的淚漬,“人終有一死,何須太放心上。只要問心無愧,不枉此生,又有何惜?”
她抓著他的衣襟,將眼淚鼻涕都抹在他臉上,抬頭迎上他嫌惡至極的目光,咧了嘴嘿嘿一笑,“你說的我不太能懂,不過我知道,看見你臉色不好,我也就心安了。”
趙朔無奈的揉著眉心起身,這身衣服,勢必要換一下。
這丫頭,真是越發無法無天了。
等趙朔離開,夏雨緊跟著起身,伸個懶腰讓胸腔裡的悶氣吐出,然後灌入新鮮的空氣,整個人的心情都會好很多。舊的不去,新的不來!
生命,理當生生不息。
她想著,目前自己還有多少事要辦呢?
其一,拿回自己的玉佩;其二,等梁以儒平安無事的訊息;其三,好好的“拜訪”一下沈大人;這最後一件,就是商青鸞明日之行——掰著手指頭都算不過來,她叉著腰想,怎麼來了京城就那麼多事?早前在代州府,也不覺得自己如此重要!
提筆繪畫,她得把自己的玉佩畫出來給趙朔瞧一瞧,上頭的紋路她閉著眼睛都能畫出來。撫摸過千萬遍的玉佩,那是她父母唯一留給她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