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黃的燭光裡,他坐了起來,靜靜的看著雙眸緊閉的夏雨。她就靠在床柱處,長長的羽睫垂著,安靜而美好。微弱的光線之中,她不施粉黛的容臉,帶著幾不可見的通透光澤。有光,落在她的睫毛尾端,彷彿雲開了迷人的七彩霓虹。
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看見,她熟睡的模樣。
以前爛醉如泥,也不是沒有過。
他不常喝酒,正是因為,怕醉了會一不小心說出不該說的話。而不醉,便能看見醉了的她,那一副安靜而美好的樣。
臉上不知何故,有些刺辣辣的疼,好似被人扇了耳光一般。
梁以儒輕笑兩聲,夏雨的睡性,本是雷打不動的。可惜她坐著睡,根本睡不舒坦,所以梁以儒輕笑之時,驚了她一下。
睜開睡意惺忪的眸,夏雨揉了揉眼睛,打了個大大的哈欠,“你終於醒了?有沒有覺得哪裡不舒服?好些嗎?”
“我沒事,之時,你為何會在這裡?”梁以儒問,小心的為她蓋好披風。
夏雨伸個懶腰,放下披風走向桌案,為他倒上一杯清水,繼而走回來遞給梁以儒,“喝點水,酒醒之後很渴吧?”
梁以儒咕咚咕咚將杯中之水一飲而盡,“你還沒有回答我的話。”
“我先問你,你去花滿樓幹什麼?”夏雨挑眉,“不會真的看上了那裡的姑娘吧?我不是說過嗎?你若是想要姑娘,咱們找個好人家,你們大戶人家不都喜歡門當戶對嗎?青樓裡的姑娘,你也要看準一些,不是你想要,就能隨便要的。”
她坐在床沿,接過樑以儒手中的空杯,“今晚如果不是我去,明天一大早,你就名節不保了。”
梁以儒駭然瞪大眸,“你說什麼?”
“還不清楚嗎?人家想上你啊兄弟!”夏雨撇撇嘴,將空杯放在桌案上,“我去的時候,衣服都脫了,就差生米煮成熟飯。”
聞言,梁以儒快攏緊被,悄然望著被窩底下的身。
“放心,衣服是我和相宜幫你換的,吐了一身髒死了。小爺我是誰,豈能讓你被人白佔便宜。咱好歹還是個雛,不能太吃虧。”夏雨一笑,“我把你帶出來了,還揍了人家一頓,估計這會那姑娘正在養傷呢!你呢,也別再去了,去了人家也不敢再招待你了。實在忍不住,就換家青樓妓館,別去花滿樓就是。花滿樓的姑娘們,心術不正,對你居心不良,不是你該碰的。”
“你和相宜?”梁以儒猶豫了一下,“幫我換衣服?”
夏雨扯了唇,不屑的打量著梁以儒,“怎麼?又不是沒見過男人,用得著這麼大驚小怪嗎?夏天的時候,我還跟人家大男人比賽游泳,人家光屁股我都看了。不稀罕你那小胳膊小腿,你別哭喪著臉,我沒佔你便宜。”
梁以儒摸了摸自己的臉,“嘶,好疼!”
聽得這話,夏雨尷尬一笑,“那個,下手吧&;&;是有點重。當時我也急了,我娘說迷藥這東西最考驗的就是藥量,下太輕時效太短,下太重容易把人睡過去。睡過去了,那就要睡到下輩了。所以&;&;”她晃了晃自己的手,“就給了你兩耳光!不多不多,就兩下!”
音落,梁以儒覺得臉上更疼,許是當時醉酒,如今酒醒,越清醒越疼。
“沒事噠,讓相宜給你煮個雞蛋,揉一揉就行了。”夏雨嘿嘿的笑著,“打耳光嘛,不會太疼,你放心就是,我也是捱過耳光的人!”
聽得這話,梁以儒所有的表情都僵在了臉上,若有所思的抬頭盯著她,“如果我不小心,留在了花滿樓,你還會這麼對我嗎?”
“廢話,咱們是兄弟,不管怎麼樣,你都是我兄弟。何況你是男人,男人睡女人是很正常的事。我又不是那種嬌滴滴的娘們,矯情來矯情去,多沒勁。”夏雨笑著坐在床沿,“你以後別去花滿樓了,我不喜歡你去那裡。”
梁以儒忽然笑了,“我答應你,不去了。”
“你去任何一家青樓妓館都行,哪怕你要我陪著也行,反正別去花滿樓。”夏雨撇撇嘴。
他的臉稍稍黑沉了一下,眼底的光頃刻間暗了下去。
原來&;&;都可以。
只是這個,不可以。
深吸一口氣,梁以儒點了頭,“我知道了。”
“既然你醒了,那我先回去了。”夏雨轉身往外走。
“阿雨!”梁以儒低喚。
“嗯?”夏雨回眸,嫣然輕笑,“怎麼,還想來兩個耳光?”她得意的晃動自己的手。
他無奈的揉了揉生疼的臉頰,“謝謝你。”
夏雨丟了他一記白眼,“死書呆!記得吃點東西墊墊肚,吃清淡點,免得頭疼。”大搖大擺的走出去,沒有再回頭。
相宜快步進門,“公,你終於醒了。”說著,便捻了一把溼毛巾遞給梁以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