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亦北死死地盯著程落菱,不動。
程落菱被柏亦北盯得有點發毛,她舔舔嘴唇,抓抓腦袋,最後揚起右手鄭重其事的說:“我發誓,我沒有任何的目的和企圖,只想著你還沒吃飯就送了過來。如果我自作主張的跑來打擾了你,讓你不開心,我向你道歉。你放心,我會以最快的速度離開。”
程落菱剛轉身,就聽他清冷的聲音:“我餓了。”
她轉身去看他,而柏亦北站起來,看也不看她,直徑出了辦公室。
程落菱愣在那兒,咬著唇,閃了閃眸子,想:這是要吃飯的意思?
柏亦北站在衛生間的水池前,看著鏡子裡的自己:緊繃的唇角已經鬆弛,淡淡的笑意從瞳孔深處浮現出來,讓輪廓看著格外柔和。
從她出現,她對他做的每一件事總是讓他心裡升起模糊的溫暖感。
他十歲喪母,繼母虐待,兄長欺壓,父親無情,十四歲又遠赴英國獨自生活,這其中的艱難不言而喻。所以,他心裡一直有個陰霾的角落。這個陰霾,柏亦西也曾不遺餘力的幫他驅趕過,可惜……所以,他從來都是冷漠的。
然而,從她出現,他不願觸及的黑暗角落,正一點一點的被照亮。
其實,在她衝進來的時候,在她舉著飯盒說,給他送飯的時候,他整個人都熱乎乎的。他想說些感激的話,那話都跑到嗓子眼兒了,卻又被他生生嚥下。
不知道為什麼,每次他心懷喜悅的時候,父親的身影就如同魔影一般生生跳到他的眼前,趕走他出現不多的歡愉。
等心口的那團熱火,不那麼熱烈的時候,柏亦北洗了個手,回到了辦公室。
程落菱已經把飯菜擺好,看他坐下,忙把筷子遞了過去。
柏亦北確實沒吃,這一忙起來還真把吃飯這茬給忘了。本來沒什麼,可一看到茶几上的飯菜,飢餓感還就來了。
他接過她遞過來的筷子,好似漫不經意的問:“你吃過了嗎?”
她咕噥了一聲:“你沒吃,我哪吃的下啊。”
就在這時,肚子很不爭氣的響了,聲音還挺大,她臊的臉都熱了。不過,比臊更難受的是餓,於是她問:“我能和你一起吃嗎?”
他不答反問:“你帶這麼多,難道不是要和我一起吃?”
這是同意了,她受寵若驚啊。趕緊接話說:“是啊是啊。”
看她高興的樣子,柏亦北暗笑。
柏亦北邊吃,語氣似有責備的問:“不打個電話,直接跑來,萬一我已經吃過,或者根本沒在呢?”
她咽掉嘴裡的菜,說:“我沒想那麼多,只想著你這麼晚還沒回去餓著肚子加班多傷胃啊。就算你沒在,或者已經吃過了,也不是什麼事兒啊,大不了白跑一趟唄。”
一個女人家家的,大半夜亂跑還不是什麼事兒?柏亦北嘴角不由往下翹,深邃的眼眸,突然揚起陰沉的瞪了她一眼。
程落菱嘴裡含著飯傻怔,平白無故的又幹嘛瞪人。雖然已經習慣了他的陰晴不定,可這表情轉變的也太快了點吧?
程落菱還傻著呢,他又問:“怎麼來的?”
她趕緊把嘴裡的飯嚼巴嚼巴嚥了,說:“打車啊。我倒是想坐公交,可太晚了沒有了。打車真貴,到這裡要八十多呢。”
她剛說完,柏亦北張口就冷冷的來了兩個字:“笨蛋!”你這個人還不值八十塊錢?光想著車錢貴,就不想想大半夜的獨自打車安不安全?
程落菱不高興了,撒起了小脾氣。她把碗和筷子往茶几上一放,看著他,小嘴撅的高高,耷拉著眼眉,委屈的說:“好端端的又罵人,我又做錯什麼了?”
柏亦北看她,這女人生氣委屈的小模樣,像只被人遺棄的小貓貓,有點傻有點萌,還有點可愛。如果不是極力的控制,他真想摸摸她的腦袋逗逗她。
他略略收回目光,沉聲命令:“吃飯!”
傲嬌個鬼啊!就會在我面前擺臭臉,有本事你笑一個?哼。
程落菱暗暗的對他做了個鬼臉,又乖乖的拿起筷子端起碗繼續吃飯。
兩人都不再說話,各自吃著各自的飯。吃完飯,程落菱把茶几和飯盒清理乾淨。
柏亦北拿起衣架上的外套往身上套著,說:“太晚了,回去吧。”
程落菱問:“你工作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