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風搖曳,星月漸露。
書房裡,王誠畢恭畢敬的把今天未能順利接到程落菱的事簡明扼要的的說了一遍後,就靜靜地看著柏震衡的反應。
柏震衡筆挺的坐在窗邊的書桌前,懸腕運筆在紙上書寫,筆尖自上而下,流暢順勢;筆畫橫平豎直,方潤整齊。
同是李煜的《長相思》,同是爽健平直的楷書,與“念詞巢”裡亡妻宋詞的清秀委婉相比,柏震衡的筆勢更突顯了男人的剛勁峻拔。
聽了王誠的敘述,柏震衡握筆的手也只是稍稍一頓,臉上的神情還是平靜淡然。
今天那小子把小丫頭半路劫走,說是在他的意料之外,其實也算是在情理之中。這不難猜,形勢所逼嘛,逼得那小子走這看似幼稚的一步。
再說了,一個巴掌拍不響。憑丫頭的機靈勁兒,要不是心甘情願的被那小子所劫,那小子能劫得了?
宣紙上的《長相思》終於寫完,柏震衡將筆擱在筆洗上,又將紙上的詞從頭至尾細細一觀,才慢悠悠的站起來,離開了書桌。
柏震衡坐到小沙發上,端起小几上的溫茶,輕輕一啜,然後看著肅然英朗的王誠,說:
“小誠啊,你說說,那臭小子會把小菱帶哪去?”
王誠看著這張略顯蒼白且揣著明白裝糊塗的臉,心裡還真是有些懊悔,當初真的不該提議讓他“坐帳觀戰”,真該讓他衝鋒陷陣,事事親為。只有那樣他才不會這麼的閒,這麼的有精力來逗他玩,問他一些顯而易見的問題。
王誠站在落地窗前始終未動,他正要說話,突然又住了口,看著窗外笑了笑,說:
“不用我說了。”
“嗯?為什麼?”柏震衡問。
王誠指著窗外:“答案就在那兒。”
柏震衡放下杯子,狐疑的走過去,順著王誠指的方向看過去。園中的小徑上晃動著兩個人影,夜幕沉沉燈影幽幽,雖說看不清人的臉,但熟悉的人不難從輪廓上辨出來者何人。
柏震衡嗤鼻一哼,轉身又坐了回去。
片刻後,柏震衡又問:“來此何意?”
“求取真經。”王誠笑說。
“那你說,我這‘真經’是自己留著還是拱手讓人?”
“這個問題不存在,這件事只有一個結果,那就是您將‘真經’送出去。”
“為何?”
“因為四少爺請了最能說服您的說客,我想您應該不願看到程小姐失望的表情。”王誠頓了下,又說了一句:“至少現在您還不願意讓程小姐有任何的不愉快。”
柏震衡站起來,看了看眼前這個早已熟悉的年輕人,然後踱到了玻璃窗前,望著幽幽夜空負手而立,眸色深遠靜默語言。
柏亦北和程落菱一同走進客廳,老管家王德從裡面走了過來。
兩人同聲叫了聲:“德叔。”
王德笑眯眯的回聲:“四少爺,小菱,你們來了,怎麼不提前說一聲,我好讓廚房做準備。”
程落菱笑著大咧的說:“有什麼好準備的,我們是遇魚吃魚,遇肉吃肉,遇見青菜那也是片甲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