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私下召見,在柏亦北迴石市之前就已經和他通了氣,父子倆雖說一直都水火不容,但幾年裡也不是沒碰過頭,所以他也就沒放在心上。直到再次接到小舅子的電話,說他會出席老太太的壽宴。
這個訊息著實讓他吃驚不小,也意識到老太太今年的壽宴或許跟往年大不一樣了。果然,結局大出他的意料。
這個程落菱和老爺子的關係?和小舅子的關係?一時間他還沒摸清,但他肯定的是這三人在唱一出大戲。這出戏的女主角或許是這個程落菱,但男主角一定是小舅子柏亦北。眼下男主角閉口不言,他這個跑龍套的也只能先緩緩了。
他歪頭對妻子輕悄的說:“再等等,這個程落菱還未必就真會敗下陣來。”
“什麼未必啊?”柏亦西暗喊:“你沒看見她已經被這些人踩得說不出一句話了嗎?再這麼下去,我財務經理的位置就真的要黃了。到手的鴨子還沒嚐出是什麼味兒就又飛了,我可不甘心。你們不說我說。”
羅敬城一把抓住了妻子的胳膊,阻止了妻子的意氣用事。
他反問妻子:“你說什麼?你知道程落菱這個‘家人’的身份是怎麼回事?”
丈夫一句話就把柏亦西堵得啞口無言。心想,這我哪知道啊。
“你不知道那你怎麼說?”羅敬城又說:“這些人就是抓著這件事死磕這個程落菱,目的就是讓這個程落菱在‘凌雲’站不住腳,甚至滾出‘凌雲’去。”
“那怎麼辦啊?”柏亦西是真急啊。“就這麼坐視不管?任由柏亦東的人如此囂張?”
羅敬城暗暗一笑。
他轉頭對著柏亦北,學著妻子的模樣:“就這麼坐視不管?任由柏亦東的人如此囂張?”
柏亦北白了一眼,沒有表情的看著有些狼狽的程落菱,陰陰沉沉的說:“怎麼會沒人管?”
柏亦西直問弟弟:“誰管呀?誰?”
誰?
柏亦北的目光在父親的臉上掠了掠,冷笑:“接著看戲,你自然就會知道。”
看戲?看什麼戲?哪有人唱戲啊?柏亦西懵懂又無奈的縮回到椅子裡。
柏亦北原本平靜的心境,被姐姐一攪和立時掀起了漣漪。
他定定的看著不遠處的她,她孤立的站在那兒,臉色明顯變白,那對黑黑的眸子,略顯倉皇的掃視著一個又一個的攻擊者,顯得整個人看起來是那麼的蒼茫而又無助。
他的心不受控的劃過一絲疼,隨著這絲疼的出現,他竟有站起來的衝動。不過,衝動再強烈到底還是被他壓了下去。
他暗暗的對自己說:“無視她!無視她!”
他默默沉了口氣,把心緒慢慢放平。然後繼續看著她,看她孤軍奮戰,看她孤立無援。
看程落菱唱獨角戲的並不只是柏亦北,應該說今天所有的人都在盯著她,看她如何把這場獨角大戲唱的圓滿,看她又如何把“家人”這個稱謂自圓其說。
誰都不說話了,偌大的會議室靜的就是掉根針也能聽得清。被幾十雙直勾勾的眼睛死死盯著,讓程落菱著實的忐忑不安。
大概是太安靜的緣故,安靜的都有些呼吸不暢了,安靜的連柏震衡都不舒服了。一直都在“酣睡”的他,這時微微睜開了眼。他沒有動,只是眯縫著眼睛不漏聲色的掃了掃死咬著小丫頭不放的那些人。
小丫頭是他金口欽點的“欽差”啊,更何況他這個“皇帝”還就坐在邊上壓陣呢。這些人就如此的囂張,還真真是不把他這個董事長放在眼裡了。
這些人受了誰的指示他很清楚,這些人有什麼樣的目的他也很明白,這些人想要怎樣的結果他更是心知肚明。只是萬萬沒想到這些人的勢力竟這麼大,佔了全公司的三分之二還要多,而且個個都身居要位。
小丫頭是一塊投石問路的石頭,沒想到把她這麼一“投”,居然把這些人的勢力“投”出了個底朝天。
柏震衡又看了看女兒女婿,最後直逼小兒子柏亦北。這小子太平靜了,平靜的有些反常。
這不行!他不能這麼平靜下去,必須要他站出來攪和才行,這小子不站出來他怎麼有機會抓“虎”?
柏震衡冷冷的看著小兒子,到底是上了些年歲,這種沉穩冷靜的狀態還是值得他老頭子欣賞的。不過,這小子這會兒不站出來也無妨,畢竟現在還不是抓“虎”的最佳時機。
別人不說話,他柏震衡不能不說話了。對於小丫頭,不管她是什麼身份,就算她只是一顆單純的棋子,現在也是他柏震衡用的著的棋子——何況她還不僅僅是顆單純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