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亦湘看著柏亦北鄙夷一笑。
“我說柏四少,你的摯愛不是沈伊薴嗎?怎麼不在英國守著你的睡美人了?你這個大情聖也終於耐不住空虛寂寞冷,採了朵路邊的小野花嚐嚐鮮?”
柏亦湘有著十足的豪門大小姐做派,住的是豪宅,開的是豪車,穿的用的更是件件講究名牌。只是命運有點不濟,孃家原本也只是個豪門,自然不能跟“凌雲”相比。在商場如戰場的殘酷打壓下,婆家的事業也開始了下坡路。
於是,她去央求大哥柏亦海,在柏亦海的穿針引線下,丈夫汪思賢成了“凌雲”的合作者。這些年他們從“凌雲”撈得的好處自然不在話下。
柏亦北這次為什麼回來她不知道,但她知道的是,只要柏亦北迴來那準沒什麼好事。因為柏亦北和他們根本就不是一根繩上的螞蚱。
柏亦湘是女人,還是個從小嬌慣的女人。天生沒有柏亦海和柏亦東的那份沉穩,更不像柏亦海和柏亦東在商場滾打多年早就練就了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本領。
所以,她對柏亦北的厭惡就那麼明顯的在臉上流露出來,說的話又高傲又輕蔑。
損完了柏亦北,柏亦湘又嫌棄的轉著圈的把程落菱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遍,極盡諷刺的咂著嘴:“嘖嘖嘖,柏四少啊柏四少,你是飢不擇食了呢?還是根本就品位低下?這等貨色你竟然也吃得下?”
這時的程落菱身著白色半袖小襯衫,齊膝牛仔褲,外加一雙白色運動鞋。
今天參宴事出突發,柏亦北沒有提前支應一聲,她是被沈風從跆拳道館直接拉過來的,時間緊急,根本沒有給她換衣服的時間。老實講,穿成這樣來參加上流社會的宴會,確實不合風景。
但是,即使她是個名副其實的土鱉,也有一身鐵錚錚“土鱉”傲骨。更何況,古人有云:卑賤貧窮,非士之恥也。
她再愚鈍也看出了柏亦湘的不友善,字字帶針,句句帶刺。表面是在諷刺她,實際上鋒芒針對的是柏亦北。瞧瞧那股子狠勁,恨不得把柏亦北踩在腳下狠狠的碾死。
不要去和一個瘋子吵架,因為吵到最後,你都分不清誰是瘋子了,這個道理她很懂。
可她就是聽不慣這個女人對柏亦北的諷刺和嘲弄。不知道為什麼,她可以忍受別人對自己的謾罵,卻忍受不了對柏亦北的輕蔑。
程落菱無所畏懼的迎視著柏亦湘射過來的目光,心裡哼哼道:
“哎呦!是不是哪家的狗鏈子沒鎖好,讓你跑到這兒來狂吠?”
小樣,姑奶奶我不露兩手,你還不知道姑奶奶我是訓犬高手。
程落菱水靈靈的眼睛看著柏亦湘,粲然一笑,然後不卑不亢極有禮貌的說:
“你好,我是程落菱,目前的職務是柏亦北先生的保姆。當然啦,我這個傭人的身份,再配上這身只有貧窮人才穿的地攤貨,在你這種人眼裡自然是無可厚非的低等人。而你,身著華服,耀眼奪目……”這段話程落菱說的像一股潺潺的流水,委婉而又舒緩。
“但是……”她往前一湊,整張臉都附了過來,幾乎是貼在了柏亦湘的臉上。
突然,她來了個乾坤大反轉,語速驟然緊密快速起來,語調更是升騰跌宕。
“你以為騎白馬的都是王子?那有可能是唐僧;你以為穿龍袍的都是太子?也有可能是戲子。你以為身著公主裙就是公主?很可能只是店員;你以為長有一身羊毛就是一隻綿羊?很可能只是一隻披著羊皮的狼。韓非子曾曰:禮為情貌者也,文為質飾者也。夫君子取情而去貌,好質而惡飾。夫恃貌而論情者,其情惡也;須飾而論質者,其質衰也。何以論之?和氏之璧不飾以五采,隋侯之珠不飾以銀黃,其質至美物不足以飾之。夫物之待飾而後行者,其質不美也。所以,有著華麗的外表未必就是人上之人。更何況,外表華貴了,心靈就一定美好嗎?潘金蓮美不美?為了與西門慶勾/搭通/奸,殘忍殺死武大郎。慈禧地位高不高?身為太后,竟能說出‘寧亡外人,不與家奴’的混賬話。這足以說明,裹在華服裡的不一定就是金玉,很有可能只是敗絮而已。”
柏亦湘有點傻眼,完全被程落菱突嚕突嚕突嚕機關槍似的的話給震懵了。
沒想到這麼個不起眼兒的鄉巴佬,竟流利的嘟嚕出這一長溜的陳詞來。滿嘴的之乎者也,著實是小看她了。
程落菱說的太快,柏亦湘一時間沒全懂她的意思。但可以肯定的是,這女人絕不會說出什麼好話來。更何況這女人還提到了西門慶、潘金蓮什麼的。
這是什麼意思?把她和潘金蓮相提並論?
立刻柏亦湘就惱羞成怒起來,渾身發抖的指著程落菱:
“你……你……你……”你你你了半天,就是沒詞反駁。
見太太受了辱,汪思賢就有點兒坐不住了。
平日裡,他們夫妻的感情也不是什麼濃情蜜意深情似海的。
他身邊是一堆彩旗飄飄,而他老婆也是成群的“鴨子”呱呱亂叫。他也知道,自己的頭上不一定被自己的老婆戴了多少頂綠帽子了。他也管過,就是管不住。到最後,他們夫妻二人誰也不管誰,誰也不干涉誰。
但是在外人面前,尤其是在柏家人面前他絕對是個愛老婆、怕老婆的居家好男人。這沒辦法,在柏家他必須討好賣乖,誰讓他指著柏家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