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看見父親被人剖屍檢驗,就已經讓他難受了,如今還要再一次剖驗,就算趙頡再堅定,也不過是個半大孩子,終究是有不滿的。
但他也知曉周晏是為了父親著想,才會寫信讓京城的仵作不遠千里來到禹州,所以他不能生氣。
但好在林杏看出了趙頡的為難,且她自己也等不及,於是她道:“就不必再次剖驗了,還是讓他安息吧。既然他是急症發作,那問題必定出在平日所喝的藥裡,可曾去趙家查過?”
“張平已經帶人去趙家搜查,一會兒我和趙頡就要過去一趟。”周晏解釋完,看向臉色煞白的林杏,叮囑道,“你好好休息,若有訊息,我會告知你的。”
但他說完,趙頡卻突然抱怨:“到底是女人,傷了就是麻煩,要是男人這會兒就能下地了。”
趙頡雖然笨,但也不是說話沒腦子的人,林杏一聽就知道他是不想自己留在周晏的世子府。
恰好,林杏自己也沒打算在世子府逗留,便順勢提出回別院,周晏安排好車馬,立刻把人送回去,又和趙頡約定好,一個時辰後在趙家見面。
把人送走,周晏單手甩著摺扇,若有所思,忽然聽的身後有人說話。
“啟稟世子,卑職在禹州府衙截獲了一封信。”
周晏轉身,便見暗衛捧著一封信,送到自己眼前,他信手接過,隨口問道:“我怎麼不記得曾經見過你?”
“卑職是第一次辦事。”那暗衛把頭垂得更深。
但下一刻等周晏把信紙拆開,他突然抬手去拍信紙,沒想到周晏反手便把信紙按在他的臉上。
剎那間一陣白煙在暗衛臉上升起,伴隨著暗衛淒厲的慘叫,他摔倒在地,雙手捂住臉,血就從指縫中流出。
等慘叫停止,那暗衛只剩上半張面孔,下半張臉竟然被白煙腐蝕得血肉模糊,認不出人樣來。
“蠢貨,這點伎倆也敢來暗殺本世子?哼!把屍體處理掉,查清楚他是怎麼來世子府的。”周晏吩咐完,輕飄飄地把那張寫滿字的信紙扔在屍體上,垂眸看了兩眼,抬腿便走。
他走後立刻有人把屍體帶下去處理,簷下半點看不出曾經死過人。
……
別院裡。
林杏看了眼臉色陰沉的趙頡,問道:“你可曾親眼見過你父親的屍體?”
趙頡猛然抬頭,“你這是何意?你……你竟然懷疑世子?”
“我該信他嗎?”
林杏問話,沒有絲毫諷刺,滿臉盡是茫然。
趙頡不知該如何回答。
父親去後,他們身如浮萍,是周晏幫了他們。但是周晏所求是什麼,他們卻無從得知。
常安侯世子真是為了忠義二字嗎?
“我看過。”趙頡艱難開口,唇色已是慘白,“似乎是……是與平常無異。”
這話說得艱難,也沒有幾分底氣。
林杏拍拍他的肩膀,輕聲道:“他會欣慰的。”
“是我沒用,沒能救爹!”趙頡闔眸,淚如雨下。
他眼睜睜看著他的父親被人剖屍,自己卻什麼也做不了!
“你能做的有很多,趙頡,只有你活著,才有人記得你父親,只要有人記住,他就不會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