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仍舊嘴角上揚,笑問道:“世子為何要帶妾身一同前去?”
一聽這稱呼,周晏便知曉她生氣了。
——當真是奇怪,他與林杏相識不久,卻十分合拍,連她的未竟之意都能猜得七七八八。
周晏抵唇輕咳,道:“我記得嫂夫人的高堂曾與這家萬千賭坊有過往來,便命人查了查。”
“世子費心了。”林杏笑笑,“既如此,那妾身就卻之不恭,明日再上門來叨擾世子。世子不必相送,好生休息便是。”
說罷,林杏起身離去,沒有絲毫停留。
目送她的背影離開,周晏眼底掠過一抹笑,胸口傳來癢意,震得他咳嗽重了幾分。
張平送走林杏,回來給世子送湯藥,見周晏咳得臉色發白,上前輕拍後背,道:“世子可是同趙夫人說了什麼,方才屬下送趙夫人離開,總覺得她比來時心情更差了。”
“連你都看出來了?”聽完張平的話,周晏笑得更歡,“還真是個記仇的人,不過是知道本世子在別院安插了幾個眼線,哪裡就這般計較?”
張平在旁聽得一陣無語,而後又默默嘆了口氣。
這世上有幾人能像世子一樣,自幼是在別人監視下長大的?
安插眼線對於世子而言不過家常便飯,可是對於趙夫人來說卻是前所未有的。
餘光瞥見張平欲言又止,周晏斂了笑意,把苦澀的湯藥一飲而盡,接過張平遞來的帕子擦了擦唇角藥漬,道:“別院的眼線不能撤,李恪還沒徹底對她放心,這時候撤了守衛,她和趙頡非死即傷。”
從世子口中聽到太子的大名,張平垂眸,假裝沒聽見。
接過藥碗,他問道:“世子留下眼線是為了保護趙夫人母子,為何不與趙夫人說清楚?這般含糊其辭,恐怕會有小人趁虛而入。”
“哪裡就是母子了?她可生不出趙頡這麼大的兒子來。”周晏鳳眸微挑,視線輕飄飄地掠過張平,“她那般聰慧,會想清楚的。”
那眼神落在身上猶如寒冬冰雪,凍得張平一個激靈,低頭應試,心裡卻在嘀咕,難不成世子真打算強搶民婦?
別院裡,林杏剛到家就打了個噴嚏。
忠伯見狀,趕緊讓人送來披風。
“不必,定是世子在唸叨我。”林杏說完才覺察這話有些曖昧,又道,“他竟然在別院安插眼線,想是沒安好心,不知道又在打什麼鬼主意。”
忠伯聽的頭大,借上前接披風的機會低聲說道:“您都知道有眼線了,可得慎言。”
“有什麼好慎言的?該聽的不該聽的,他恐怕沒有少聽,總不至於只聽得了好話,聽不了我罵他。”林杏哼笑,原本準備回自己院子,卻腳步一拐,見趙頡去了。
走在路上,她一邊打量一邊問道:“先生可已經請好了?”
原本只是隨口一問,她去見趙頡,無非是藉著機會找出別院裡的眼線,可沒想到,問題問出來,半天沒得到忠伯的回答。
林杏不由停下腳步,轉頭看他,“不會連先生都沒請來吧?”
趙家已經窮成這樣了?
這話她自然沒問出口,但見忠伯滿臉為難,心猛地墜下去,語氣也不由嚴肅起來,“你只管跟我實話實說。”
忠伯嘆氣,“那些先生一聽是要來教少爺,連頂好的明前龍井都沒喝就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