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個少年,未成年,最多在少管所關幾年就出來了。
這事,他只能忍氣吞聲。
此時,熊開能終於爬上石臺階,一步步,咬著牙,來到大門口。
志遠站在堂屋中,負手而立。
“你要我跪上門請罪,我來了!”熊開能聲音沙啞,看著志遠,說道。
“是麼?看你的模樣,好像很不服氣,既然這樣……”
志遠話音未落,身影一閃,從堂屋中一躍而過。
“砰!”下一刻,他出現在熊開能面前,在吳邦德驚恐的目光中,一腳踢在熊開能的頭上,熊開能的身體一偏,從石梯上滾下,再一次,撲倒在小院中。
“小開,你!”吳邦德驚呼,想要勸解,這時,他看到,一雙赤紅的眼睛。
“住口,這是你第二次開口了,下不為例!”志遠寒聲說道,“當年,我奶奶,就是這樣被他推倒牛圈的,一樣高!”
熊開能再一次爬起來,一步步爬上石臺階,再一次,來到志遠腳下。
“所長,這是我應得的,他,做的沒錯!”熊開能說道,“我真的做錯了,我是想抓你父親,這沒有錯,錯就錯在我公報私仇,我不該那樣對一個老人,我不該那樣對一個死去的母親不敬!”
“這些年來,我一直不安,一直感到愧疚,本來早該上門請罪的了,一直放不下面子,怕丟了工作,也害怕上門遭到報復,所以沒來!現在,我道歉,發自內心道歉,請,原諒我!”
志遠看著他,默然。
“小開,發生什麼事了,吵吵嚷嚷的!”正在這時,有一個老人,慈眉善目,白髮蒼蒼,蹣跚著腳步,從廚房裡走出來。
“這是?是你!”
當她走出堂屋,第一眼,就看跪在門口的熊開能。
老人神色複雜,這個人,她怎會不認識?
五年前,就是這個人,凶神惡煞,把小琴的房間翻得大亂,還把她推倒於牛圈中,好幾個月,她才好起來。
“大媽,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不應該那樣對您,我不配當警察,求您原諒我!”熊開能連連磕頭,態度無比誠懇。
“快起來!”老人急忙把熊開能扶起來,“哎!當時你也是無心的,我也沒事了,都過這麼多年了,可憐的是這孩子啊,你不應該把他阿媽留給他的東西砸壞,特別是那把琴,那是他阿媽留給他最重要的遺物了!”
“奶奶,你!”鄭勇忍不住開口,他不服。
“待一邊去,一天就知道跟著你哥胡鬧!”老人瞪了鄭勇一眼,轉過頭來,對志遠說道,“小開,得饒人處且饒人吧,我知道你有心結,但過了這麼多年了,你也該放下了,你不是想到處走走嗎?得要有胸懷,胸襟開闊,才能走得遠!”
“其實,我只要他一句話!”志遠低聲說道,“我要他誠誠懇懇地向你和阿媽道個歉,我也不會過於為難他,但五年了,他一直沒來,我……”
“好孩子,這事,算了吧!”奶奶摸著志遠的頭,滿是溺愛,“走,去幫我打個下手,奶奶老了,抬不動鍋了,我們做好飯,就吃飯!”
“要怎麼做,你看著辦!”志遠瞥了熊開能一眼,再也不管熊開能二人,與鄭勇一起,一左一右,扶著奶奶,走進廚房。
看著老人的背影,吳邦德輕拍著熊開能的肩膀:“這老人家,是多好的人吶,你當初,真不應該那樣做的!哎,我們走吧!”
“不!”熊開能搖頭,踉蹌著腳步,走進堂屋中,在神壇下,對著一張掛像,跪下身來。
“對不起!”
“對不起!”
“對不起!”
熊開能連磕三個響頭,沉默許久,站起身來,對著廚房,恭恭敬敬地鞠了一個躬,在吳邦德的攙扶下離去。
路過大院,他發現,院中那群提刀的青年,已經不見了,只有一條狗,吐著長長的舌頭,看著他,搖晃著尾巴,慢悠悠地從他面前走過。
“所長,不還能做警察嗎?我想做一個好警察!”熊開能問道。
“好!”吳邦德欣慰地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