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嬸
……那時,只要村長出門到區裡開會,從稍懂人事的孩子起,村裡沒有一個人不將心提到嗓子眼。有時,村長在區裡開會耽擱了,沒有如期回來,全村人也陪著度日如年地熬下去。好不容易等來那一歪一顛的身影,家家戶戶卻關上大門。不管是躲在窗後的大人或趴在門縫上的小孩,全都不敢作聲,直到那雙瘸腿發出的篤篤聲越過自家的門口,才長長地籲口氣。從日本人佔領縣城時起,村裡的交通員不知換了多少名,如今,說什麼也沒人肯當了。一次又一次,烈士通知書交給誰家以後,在那些大慟悲號或悄然哀泣中,作為交通員的,誰也擺脫不了似乎正是自己將死神帶給了這家人的感覺。所以,從半年前開始,送信的事只得由村長自己捎帶著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