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能去駱雨松小姨家我本該是竊喜的,當然是那種不可告人的心底小竊喜。
但是,眼看著這涉及到家長大人的事兒有點兒要玩兒大了意思,我的預感極其不好,再一想到那些可能有的不堪設想的後果便更多了許多的憂心。
週四的下午,課後,我又找到駱雨松把他叫到操場邊一處僻靜所在,心很虛地反覆問他道:
“必須得去嗎?能不能找個什麼理由……最好還是不去吧?”
我憂心忡忡,囉囉嗦嗦地都快成祥林嫂了。
“不會玩兒得太大了吧,要是後天真去你小姨家,又是你媽又是你姨的還不定會問出什麼問題來呢,去家裡唉,時間太長了萬一一下沒裝好別再裝露餡兒了。”
“事已至此,只能繼續。拜託了。”
他還是語句凝練,惜字如金。
“那……唉……只能這樣了……”
我一籌莫展地唉聲嘆氣:
“一個謊言真是需要無數個謊言做支撐啊。”
這句感嘆我真是從心底發出來的。
我以為我這種至理名言一般的喟嘆弄得駱雨松也很有同感,他沉著一張黑臉沉默地認真想著什麼半天都沒說話。
我猜他會後悔引出了這麼個騙他父母的事端,還將對“一個謊言需要無數個謊言來掩蓋”之類的困境和怪圈兒感慨非常,不想他沉吟了好一會兒卻說:
“這是偶然中的必然,我偶然遇到蘭蘭,就必然要留在‘之大’;
我爸媽必然不會同意;
只有一條路能說動他們:
我保證出去讀研,加一個他們稱心的女朋友;
可蘭蘭還沒搞定她的事兒,我必然出此下下策。”
我有些咋舌,他這思路、這邏輯,也真的沒誰了。
不過,哪個女生不奢望這種傳說中的美麗愛情發生在自己身上呢?
對蘭蘭來說,這就是事實,不是傳說。
我很妒嫉她。
“你就這麼確定蘭蘭會幹掉汪小白?”
“嗯。”
我覺得在汪小白和他前後腳兒來204的那天之前他都不知道還有個汪小白,後來他又沒見過蘭蘭,僅憑這三兩面之緣,他就這麼篤定地認為蘭蘭會跟從高中就在一起的男朋友分手然後做他的女朋友然後還會跟著他出去讀研最後還會嫁給他?
我真想說“你是不是傻?”
但話到嘴邊兒說出的卻是另外一句我剛想到的但我還挺關心的問題:
“你要出去的話是讀哪個學校?”
其實我還想問你確定你爸媽也會像喜歡我這樣的喜歡蘭蘭嗎,但我沒好意思問。
“T大。”
“T大?T大你都放棄了?就因為偶然遇見了蘭蘭?”
T大?!那可是能排進世界前三百的學校啊!對那裡頂禮膜拜的人肯定不只是成千上萬,反正我是沒把握能申請到這間學校的。
我的吃驚不淡定鮮明地襯托著駱雨松從容的隨性不在意,他只簡單地“嗯”了一聲就算是回應了我的驚歎。
我又一次地噓唏不已。
這是我這幾天來的第二次噓唏不已。
駱雨松太異於常人了他爹媽要知道了實情非得當他們兒子有病了不成,而且病得不輕。
“你可真是要美人不要江山啊。”
我感慨萬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