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微不可察的水痕,從床前一路拖到了浴室,便戛然而止。
就像是,有人用沒洗乾淨的拖把,在滿是灰塵的地面拖過。
“可是,這屋子裡,根本沒有拖把這類東西。”
無論森川如何在腦海中比對,眼前這乾涸的水跡,既不是人體,也不是房間其他事物能留下的。
狹小的浴室內,他的視線在馬桶和單人浴缸之間來回掃視。
“是這種節約布料、包裹感又好的T褲嗎?不愧是動作演員的品味……”
浴缸上方,晾著一條已經幹到變形的黑色“布條”。
而馬桶旁的地面上,則胡亂掉落著另外一條同款“布條”。
“兩條,其中一條沒來得及清洗……是他失蹤當晚,在這裡新換下來的?”
古怪的違和感,讓森川下意識皺起了眉。
“砰砰砰。”
突兀地響起的敲門聲,讓他全身寒毛直豎。
“您好,請問有人在家嗎?”
女子隱約的詢問,自屋外傳來。
“這聲音,是坂井女士。她在敲……我的房門?”
聽出是樓下傳來的聲音,森川才鬆了口氣。
他躡手躡腳地翻到陽臺,用血絲反鎖好窗戶,沿著管道爬回了房間。
此刻,外面的敲門聲,已經中止。
“走了嗎?”
取下夜視儀,在灶臺將頭髮衝溼,抓上一塊毛巾裹上,森川才推開房門,探頭打量。
“太好了,我還以為沒人在家呢。”
在他準備返身回屋的時候,一道婀娜火熱的身影,湊到了門前。
“雖然已經見過了,但還是正式介紹一下,我是住在隔壁的坂井千晴。”
坂井千晴依然穿著那件吊帶裙,肩上隨意披了一件透明白紗。
她似乎剛洗完澡,半溼的長髮和微汗的肌膚,正散發著芬芳火熱的蒸汽。
“啊,是您啊……下午的事還真是抱歉,我是新搬來的……”
“森君是吧,聽宮田婆婆一說,我就知道在大廳遇到的是你。放門外的伴手禮已經收到了,所以我就想著過來感謝一下。”
俏皮一笑,坂井千晴往森川身後空無一人的房間探了探脖子:“一起搬進來的那位小女友呢?”
“她……夜跑去了……”
眼前耀眼而不可直視的深淵,讓剛剛從“夜視視野”恢復的森川有些眩暈。
“活力滿滿的合租小情侶,真讓人羨慕呢。讓人家想起了,當初和男朋友剛搬到東京,一起擠在出租屋找工作的日子呢。”
坂井千晴又湊近一步,從提著的購物袋裡捧出了一次性的便當盒:“對了,今天超市打折,不小心咖哩做多了,一個人根本吃不下,就想著打包幾份給鄰居們。”
“森君分兩份去吧,胡蘿蔔土豆豚肉咖哩,可是很補體力的哦……想當年,我和男朋友剛到東京同住的時候,他體力消耗可是很大的……”
半透明的蓋子下方,燉得軟爛的胡蘿蔔和土豆,在肉糜的包裹下,泛著誘人的油花。
“哈、哈哈,那個,十分感謝……但是晚飯吃得很飽,就不用了。”
心中莫名的心虛,讓森川本能地拒絕了對方的好意。
在這種人情冷漠、禮重於情的社會,剛剛搬來還不熟的情況下,一般也不會接受鄰居這種太過“熱情”的款待,以免還情。
“那,我去問問宮田婆婆和其他人。”
柔弱的眉眼失望地垂下,坂井千晴將便當盒放回袋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