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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一章 期貨 (2 / 7)

郇旃的呼吸急促了起來,工部一共四個司,每個司都不簡單,而虞衡清吏司掌製造、收發各種官用器物,主管度量衡及鑄錢,是個不折不扣的肥差,不說官用器物裡面的油水,每年光是鑄錢,從手裡過的錢就是個海量數字。

從國子監司業這種清水衙門的副手,調到工部虞衡清吏司這種部門的主管官員,其中差別之大不言而喻。

“恩師,這,這是不是……”郇旃雖然心裡很清楚,這個差事是老師送給自己的補償,自己應該接受,可是他仍舊覺得有些夢幻。

而且最重要的是,老師到現在都沒有告訴他,究竟是要做什麼差事。

官職雖然誘人,可郇旃也得掂量掂量其中的利害。

“你莫非以為為師害你不成?”王景見狀板著臉,嚴肅地看向郇旃。

“弟子不敢。”

“哼!”王景冷哼一聲:“你這孩子,平時聰慧伶俐,今日倒犯糊塗了。”

說罷,王景便將日本使團隨行商人貨物一事,撿了郇旃能聽的部分說給他聽,然後又如此這般地交代了下去。

說罷,王景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好好努力,為師希望將來你能坐到為師這個位置。”

郇旃雖然面帶難色,但一想到姜星火給他帶來的仕途至暗時刻,卻又咬了咬牙。

王景也曉得這件事確實有些難為人,是要豁出去乾的,不過他也沒辦法,這種事情能信得過的人實在是太少,為了給郇旃吃一顆定心丸,王景意有所指道:“為師送你的《春秋》可讀了?”

郇旃此時正在天人交戰,被打斷後有些魂不守舍地說道:“讀了。”

“《春秋》裡鄭伯克段於鄢的道理,明白嗎?”

郇旃只是機械地點頭,也不知道是真不懂還是在裝傻,王景也不再掩飾,講起了一段往事。

“洪武十二年,那時候我服喪三年完畢,當時我的薦主,浙江布政使安然推薦我赴京任職,我在翰林院做值日官,隨班朝見,後來又當了值夜班的聽事官,伺候在太祖高皇帝左右。”

郇旃連忙道:“我知道,老師那時候廣聞博記,寫成《京城鐘鼓樓記》,文辭優美,名動京城,得了太祖高皇帝賞識,又奉命制《朝享樂章》、《藩王朝覲儀》,這些禮部當做規矩的東西,現在還在用。”

“不是這些。”

王景搖了搖頭:“洪武十二年九月二十五日,這日子我一輩子都忘不了,那天也是占城國來進貢。”

一聽到占城國使團,郇旃本能地感覺有些不適,但他隨即想到了什麼,再聯想到老師那句“鄭伯克段於鄢”,一時不由地悚然了起來。

“那天晚上,有個宦官進宮奏告太祖高皇帝,說丞相胡惟庸等人不報告此事,太祖高皇帝大怒,讓中書省的丞相和當班的大臣都進宮解釋,胡惟庸和汪廣洋叩頭謝罪,但暗暗地將罪過歸咎於禮部,禮部大臣又歸咎於中書省,這都是我親眼所見.再後來,胡惟庸案爆發,數萬官員被牽連,丞相職位被永久廢止,並且革了中書省,嚴格規定嗣君不得再立宰相,臣下敢有奏請說立者,處以重刑。”

王景回憶起那段血雨腥風的往事,卻並沒有太多興致,反而有些意興闌珊,只是淡淡地說道:“宰相和中書省廢除後,其事權由六部分理,皇帝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力,可如今才過了多少年?內閣就隱約是個小中書省了,那國師就不是小丞相?都是換個說法罷了,可本質還是相同的,都是對皇權的幫助與威脅。”

王景渾濁的老眼看向郇旃:“你以為,胡惟庸真犯了那麼多十惡不赦的大罪?你以為他就是清清白白、無欲則剛,太祖高皇帝就不殺他?錯了!大錯特錯了!這個位置上的人,緊挨著皇權,越是乾淨沒有弱點反而死的越快,沾一身屎說不得還能活下來殺岳飛就全是宰相秦檜的主意?秦檜死的時候可是終年六十六歲,追贈為申王,諡號‘忠獻’,明白了嗎?”

“弟子明白!”

這番誅心之論,聽完後的郇旃像是被從水裡撈出來一樣,身上到處都是汗津津地,他忙不迭地說道。

“嗯,這件事情就這麼定了,你回去後便尋些信得過的人安排吧,另外,此事切勿張揚。”

“是,弟子明白。”

……

等郇旃離開後,房間裡就剩下王景自己一個人了。

王景的態度當然讓郇旃感覺自己的前程一片光明,甚至讓前幾天的占城使團帶來的挫敗感減弱許多,但作為主導者的王景卻沒有這麼樂觀。

這次他的目標是晉升尚書!

而想要晉升尚書,達到如今大明朝文官的頂峰,那就必須要討得皇帝的歡心,可皇帝的態度是飄忽不定的,在皇帝那裡,他可以看一個人不順眼,但也得用,還是重用;也可以看一個人很順眼,就是不升你。

所以,想要晉升尚書,除了自己的資歷、能力足夠,還得做出來能讓皇帝滿意到足以拿尚書來酬謝的事情。

現在雖然禮部尚書卓敬是跟姜星火站在一起的,王景與其不和,但卓敬也沒法阻止王景的一些行動,畢竟王景在禮部的時間可比卓敬長多了,說是從上到下有六七成都是他的人,一點都不過分。

當然了,即便如此,除非卓敬犯了重大的罪過,否則卓敬的位置是旁人頂替不了的,而這,就得看郇旃的了。

“姜星火,你幫卓敬從我手裡奪走的尚書,我還會親手拿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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