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漫長的回憶之後,安念從回憶中走出來,看著坐在對面的夏初凡,她回來了,這一次是她請自己吃東西。她還是曾經一樣,依舊是短髮,像個男孩子一樣,只不過眼中多了一些歲月的沉浮,她們都不是十七歲了。
二十幾歲的她們,到了談婚論嫁的年齡,面對的再也不是考試,成績的壓力,生活變得簡單了不少,也變得複雜了不少。柴米油鹽遠不止數理化政史地那樣,有套路有公式,卻不得不每日面對,為其發愁。
詢問夏初凡之後,她才得知,原來夏媽媽因為在一次工作中發生了意外,受了很嚴重的傷,導致現在心智就像幾歲小孩一般,時時刻刻需要有人陪在身邊。
窗外又開始飄雪了,安念看看一桌子沒怎麼動過的菜,對夏初凡笑道:“光顧著聊了,趕緊吃菜,一會兒該涼了!”
夏初凡拿起筷子,卻沒有夾菜。
“念念,你,當年到底為什麼留級啊?”
安念微微一愣,乾笑兩聲,“誰還沒個留級啊,高考沒考上不就留級了?快吃飯把!今天下午沒課,我和你一起去看看阿姨!”
“你還是老樣子,不想說的事情就跳過去,可是方法又不高明。”
安念也笑了,夏初凡把菜夾到自己的盤子裡,低頭說道:“我見過顧深和蘇啟了,他們變化挺大的。”
“嗯。”
“你沒有從參加高考,是不是因為我們?”
安念抬眼看著夏初凡,笑道:“怎麼可能是因為你們!”
夏初凡不再繼續發問,她不想這麼多年來的第一次見面就搞得很尷尬。安念吃了兩口菜,轉臉看向窗外,慢慢說道:“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
夏初凡抬起頭,看著安唸的側臉,“沒有!”
安念低笑道:“你都沒有問我是哪句話,就直接說沒有嗎?”
她不等夏初凡接話,自己又道:“雪崩的時候沒有一片雪花是無辜的。”
她看著有點懵的夏初凡,“哈哈,就是看到外面下雪了,忽然想起這麼一句話,覺得很應景。”
夏初凡沒有說話,安唸的笑容卻漸漸消逝,裝出來的笑,會在一瞬間停止,而真正的笑,即使停下來,也會殘留著笑意,她知道,安念是前者。
“你們走後,我和顧深大吵了一架,我答應他,他出國之後,我會經常和他發郵件,打視屏,他真的相信了。你說他那麼聰明的一個人,那時候怎麼那麼傻呢?”
面對安唸的發問,夏初凡心中有了答案,卻沒有說出來:顧深不是啥傻,他只是抱有希望,覺得你不會就這麼放棄。
安念就像是自言自語一般,也不理會夏初凡的反應。
“卓然出事之後,我媽媽就來新城租了房子,在這裡陪讀。他走之後,前幾個月我確實和他有聯絡,後來越來越少,我用要準備高考為由,拒絕了他的郵件還有視屏電話。我當時想,就這樣斷了就好了,就當是什麼都沒有過。”
“可是,後來我才發現,是我想的太簡單了,學校裡到處都是你們的影子,無論我走到哪,我都能想到和你們在一起的日子,和顧深在一起的日子。”
“儘管那個時候修羽一直在鼓勵我,可是我終究沒有撐過去,臨近高考的時候,精神恍惚,每天都處在失眠狀態中,第一堂語文考到一半我就出來了,不顧爸媽的呼喊,跑了很遠,最後被一輛車颳倒,然後,就沒有然後了,只能留級了。”
安念說的輕描淡寫,夏初凡卻聽得很不是滋味,她一個人,心裡既裝著高考,又懊悔自責,這可能才是她考不下去的真正原因吧!
“還好,現在不算是太慘,我們還能再見面,不是嗎?”夏初凡也學著她的口氣說道。
安念低笑不語,夏初凡舉起茶杯,“來,以茶代酒,慶祝我們久別重逢。”
安念也舉起茶杯,就在那一瞬間,她看到了夏初凡手腕上那個手鍊,原來這麼多年,她一直留著。
飯後,安念跟著夏初凡去看了夏媽媽,最後自己打車回了家。
回家之後,修羽已經做好了飯,見她回來,就進廚房去端菜,安念追上去,從身後抱住修羽。
“怎麼了?”
安念蹭蹭修羽的後背,“我見過初凡了,她還帶著那條手鍊。”
修羽轉過身,看著安念,“有時間,叫她來家裡吃飯吧!”
安念點點頭,他看著現在的修羽,想起自己剛剛轉學復讀的時候,那會兒修羽已經上大一了,他上學的地方離新城很遠,坐火車要走一天一夜,坐飛機又很貴,一般有什麼小長假,他完全是可以不回來的。
可是第一年國慶假期的時候,修羽為了回來看她,專門坐飛機回來,卻騙她說,學校提前放假,所以回來的早,其實,他坐了最早的飛機,花光了近一個月的生活費。
那個時候,她已經和顧深失聯了。修羽一直默默地對她好,在她高考前還專門請假回來一次,就是為了給她加油打氣。
就這樣,修羽來回奔波,學校裡的女都覺得他遠在家鄉有一個女朋友,也就不再纏著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