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雨甄不急不緩的從盒子裡拿出了那株人參遞到了司空飛鸞的手裡去:“千年人參向來都是救人命的,然而這裡正好有一個人需要救治。如果他吃下了這個千年人參就跨過了鬼門關,那麼這株人參自然是千年人參了。若這個人死了,那麼這便不是千年人參。”
焦雨甄的聲音一落下,司空飛鸞便將手裡的那株人參握在手中,然後迅速的上前直接將人參塞到了那個中年男人的嘴巴里,那個男人本來就已經垂死,被司空飛鸞如此粗暴的對待,嘴裡塞滿了人參鼓鼓的,一口氣沒有喘上來,一番白眼就這樣斷了氣了。
司空飛鸞用手在那個男人的脖子上探了脈搏,然後才站起了身來:“人已經死了,果然不是千年人參啊!”
老者深深的看了一眼焦雨甄,那麼一瞬間的沉默如同暴風雨的前奏,讓這不大的堂室裡的氣氛無比的壓抑,可是一會以後,老者卻是笑了起來,他一邊笑著一邊捏著自己的鬍子:“果然是聰明的丫頭,這的確不是千年人參。老朽我願賭服輸,帖子給你,而且還一定允你一個願望。來,小丫頭跟老朽到內堂來吧……長樂公子也來吧。”
站在一旁的司空飛鸞接過了老闆遞過來的一個腰牌,然後和焦雨甄對視了一眼,便跟在了那個老者的身後走進了內堂。
這醫館是前鋪後居的,所以穿過了內堂便是一個花廳,老者走在前頭進了花廳,便又小丫鬟端來了茶水。
看到了有小丫鬟端來茶水,焦雨甄快步上前接了過來,親自遞給了老者:“老爺爺喝茶。”
“呵呵,不錯的丫頭……”老者似乎真的很高興,喝過了茶以後便笑著說話,“老朽是十八幻象樓的襄雪堂堂主丘裂雲,奉樓主之名來遠東鎮監察這一次百花盛宴的情況的。沒有想到今天居然看到了一出好戲。小丫頭你那手上的功夫不錯,只是……你可知道老朽我為什麼要傷了那個男人,也不阻止你用他當藉口?”
焦雨甄笑著朝著老者丘裂雲行了一個萬福禮,然後笑著說話:“老爺爺的眼力更好,其實丫頭我是不知道你為什麼要懲戒那個人的,但是丫頭我可以肯定,老爺爺是不會無緣無故出手的。”
丘裂雲畢竟是一個上了年紀的人,老人家最受用就是小輩這樣乖巧的奉承,於是他一邊捋著常常的鬍鬚,一邊點了點頭:“其實老朽是在救人啊……剛才小丫頭你丟到那個男人的袖子裡去的拿包東西是一種很可怕的毒藥,叫做白骨滅魂散,那東西一旦在空氣中之中瀰漫開來,觸者必死。然而那種毒藥卻會碰上鮮血以後就馬上失去的功效的,所以那種毒一旦蔓延開來,也不會有很大範圍的傷害,因為中毒的人會吐血,那也是一種另類的壓制毒藥的東西。剛才那包白骨滅魂散在那個男人的袖子裡沒有跌出來,所以沒有造成傷害。老朽發現了便站了出來,本是想要救他,但是他卻出言不遜,所以老朽就只好用他來壓制那白骨滅魂散了。”
在聽到丘裂雲說出“白骨滅魂散”這五個字的時候,司空飛鸞便吃驚的看著焦雨甄,直到丘裂雲把話說完了,他才忍不住朝焦雨甄問道:“那白骨滅魂散可不是容易得到的東西,你是從哪裡弄來的?”
焦雨甄從未想過那黃紙包著的小紙包是那麼可怕的東西,她的臉色也一瞬間變得有些蒼白了,很認真的回想了一下才開口說話:“那包東西我是在那離大門最近的一個擺放著迎客竹的小几上面隨手拿起來的,我以為那是醫館的人放在那裡的,想著如果從哪個男人的袖子裡掉出來一定會讓人覺得哪個男人連這樣的東西也偷,會讓他丟臉,所以我才拿了的。我不知道那是什麼。”
“老朽進門的時候也是沒有發現那包毒藥的……”丘裂雲搖了搖頭,然後便移開了話題,“罷了,這樣的事情深究下去也沒有意義。對了,小丫頭你有什麼願望,說出來老朽定會盡力為你完成,只是老朽要提醒你,若是一些過分的要求,老朽可是不會去做的。”
聽到了丘裂雲這話,焦雨甄又笑了起來,恢復了剛才的神情,她還笑嘻嘻的走到了丘裂雲的身邊,毫不客氣的就伸出手來給丘裂雲捏起了肩膀,她這手捏肩的功夫也是一絕的,想當年她還是一個從山村裡出來的小女生的時候,她也曾經在按摩店裡工作過,這一手功夫自然是非常討人歡喜的,不過記下的功夫,丘裂雲就一臉享受的迷上了眼睛。
看到丘裂雲的神情,焦雨甄就知道自己已經可以開口了:“老爺爺,丫頭小名卿寶,我可真的有一個願望呢!”
焦雨甄站在丘裂雲的身後,並沒有看到自己嘴裡說出“卿寶”二字的時候,他那張老臉上露出了一抹吃驚的神色,但是那樣的神色轉瞬即逝,可是卻被站在一旁的司空飛鸞看在裡眼裡,只是司空飛鸞也是一個沉得住氣的人,他一撩衣袍就坐到了一旁去了。
“小丫頭有什麼願望呢?”按下了心中的驚訝,丘裂雲如此問道。
“丫頭我想要給老爺爺當幹孫女,可以嗎?”
焦雨甄這話一出口,不僅是丘裂雲愣住了,連司空飛鸞也愣住了,他那雙桃花眼裡全是驚訝,他當真是沒有想過焦雨甄是那樣有膽量的人,這個願望居然也敢提出來!
丘裂雲只是愣了一下而已,然後他就大笑了起來,隨即伸手拉過了焦雨甄的小手輕輕拍了拍:“好,好,好!小丫頭你很合我的心意,我就認了你這個幹孫女,以後有誰敢欺負你,你就告訴爺爺我,爺爺給你出氣!”丘裂雲說著,便從懷裡摸出了一塊用黑色的繩子牽著的玉墜遞給了焦雨甄,那玉墜上刻著一個清晰的“幻”字,“這是十八幻象樓的標記,你帶著它,江湖上可沒有人敢傷你分毫,至於其他地方……你就要自己好好保重了。”
雖然咋聽之下這些話似乎沒有什麼問題,可是焦雨甄卻直覺的覺得有問題,不過她還是接過了玉佩,還毫不猶豫的戴在了自己的脖子上,之後便朝著司空飛鸞投去了一個眼色,那眼色分明就是在說——“看,我有靠山了,你還敢威脅我嗎?”
“丫頭,爺爺我今天還有事情要辦,你們就先回去吧。長樂公子已經拿到了最後的帖子了,想必明天晚上在百花宴上可以看到你們的。”
“是,丫頭我就先走了。”焦雨甄看出了丘裂雲已經明顯的下了逐客令了,她自然很識趣的點頭應了下來,然後就和司空飛鸞一起出了醫館。
“你是瘋子!”一踏出的大門,迎著日落的餘暉,司空飛鸞對這焦雨甄說了那麼由衷的一句結論。
焦雨甄才不介意別人說些什麼,她不屑於用這樣手段來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但是並不代表她沒有這樣的能力,來到這個世界,她的心的確一直不在這裡,每一次想要好好的生活的時候,總有那麼多事情發生,讓她一次又一次陷入了絕境之中,所以她已經在心裡作出了決定,想要守護即墨翰飛是一回事,不斷的積累自己的底牌卻又是另外一回事。反正現在也不能第一時間回去都城,那麼……她不介意在這回去的路上收多一點底牌!
“你到底是什麼人?”司空飛鸞深深的看著焦雨甄,他覺得自己一輩子都沒有試過賭得如此之大,他似乎在用自己的命來賭,賭焦雨甄在他的身邊到底是福還是禍!
“我啊?瘋子啊!”焦雨甄呵呵的笑了起來,也想起了剛剛重生的時候,在大街上人人都說她是痴傻女子的事情來。
已經在這裡生活一年多了,焦雨甄一直覺得自己不屬於這個世界,不管是經商還是其他,她都沒有好好把心思放在裡面,她得到就得到了,失去了也不惋惜,就算被人笑她痴傻又如何,她不在乎……對她來說,這個世界似乎都是假的,唯一……只有那個男人是這個世界上唯一真實的存在。
“長樂公子,你若是不早日讓我離開,或許我還會做出更瘋狂呃事情來呢!”焦雨甄笑著說話,隨手取下了髮髻上的一支髮釵,髮髻散了開來,將她本是少婦風格的髮型一瞬間就變成了少女的模樣,其實她也沒有真的嫁為人婦的感覺,畢竟這個身體還是個處子呢!
“卿寶……”
“長樂公子。”焦雨甄站到了司空飛鸞的身邊,笑著看著那漫天的晚霞如此說道,“你說還要多久,我一直等著的那個人才會踏著七彩雲霞來接我呢?若是他來接我,這一次我不會離開他了,也不會鬧性子了,我再也不追究他的過去,只要他不負我便可!”
司空飛鸞看這個焦雨甄,本來已經到了嘴邊的話全部都被他吞回了肚子裡面去,好一會他才緩緩的開口:“如果你的那個人不來,你就留在我的身邊吧。我長樂公子要養一個女人,怎麼也能養活的。”
焦雨甄笑嘻嘻的看著司空飛鸞,看的司空飛鸞都有些不自在了。
“其實我可以養活自己。”焦雨甄留下了這麼一句話,轉過身去就走了。
******
這是百花盛宴的第四天夜晚,也是百花宴舉行的夜晚,今年的百花宴在一家名為翠玉莊的府邸裡舉行,聽說那裡以前是一位黃姓的員外的府邸,可是上個月就被人買了下來用於舉辦百花宴,十八幻象樓如此一砸千金早已經讓人見怪不怪了,而卻舉辦過百花宴的府邸在百花盛宴結束以後若是轉賣,一般都可以賣出一個很好的價錢。
焦雨甄穿著一身淡粉色的流金百花雲蝶裙,頭上盼著飛月髮髻,戴著金海棠珠花步搖,走在司空飛鸞的身邊,一改了之前低調的少婦裝扮,如此盛裝之下,十六歲少女的清秀明豔讓所有的人都忍不住多看了幾眼,戚氏焦雨甄也發現了,一年多以前她還是一個乾乾瘦瘦,一點也不好看的小丫頭,現在就算不施脂粉。只要稍微打扮一下就已經無比明豔了,只是當年額頭上留下來的傷疤,不管塗了多少東西依舊還是淡淡的留著印記,畢竟那是致命的傷,只是她刻意留了劉海,擋住了傷疤,也便不影響她的容貌了。
今天的司空飛鸞依舊還是穿著粉色的錦衣長袍,上面有著男子很少用的水仙花的刺繡,銀色的水仙花栩栩如生的從衣襬處一直往上延伸,那一株花瓣隱隱攀巖到了他的腰間。
“不是說進來的請帖很難拿到嗎?為什麼這裡依舊那麼多人?”焦雨甄用團扇擋住了半臉,站在迴廊處環視了一圈四周,“而且……我還看見了熟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