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大慶注重禮節,注重孝義,然心公主在一個月以後是要成為景親王正妃的人,入鄉隨俗的道理應該是明白的。我在這宮門前親自迎接然心公主也是按照禮節的,我三催四請,然心公主依舊不下馬車,只讓你一個奴婢過來對我回話,可是將本公不放在眼裡呢?”昶蓮影一身黑衣,縱然身子看著單薄,可是卻透露出一種一人當關,萬夫莫敵的氣勢,讓宮門前那麼長的一個車隊,硬是沒有一個人有強行進去的勇氣。
站在眾人之前的顏朵已經二十三歲了,以前跟在閭丘豐允身邊也是見過風浪的,但是就算見過風浪,在這個時候她一個奴婢也是沒有辦法的,除了努力拖延時間以外,的確沒有辦法反駁作為護國公的昶蓮影,就在她抿著唇不願意挪開半步讓昶蓮影走過去靠近馬車的時候,教育資格恨和紫桑奕琅正好回來了。
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可是一看到那站在宮門前的昶蓮影焦雨甄就覺得非常煩躁了,這個神秘的少年古怪得很,而且莫名其妙和她作對,好像還在夢裡說她不祥什麼的,讓她非常不爽,現在分明就是要為難她,當真是可憐了顏朵那個宮女了。
焦雨甄和紫桑奕琅對視了一眼,在將懷裡的鳳雕木盒給他以後便小心翼翼的出現在車隊的最後面,然後在眾人驚異的目光和行禮聲之中款款而來。
“護國公怎麼總要板著臉啊,莫非是本公主的宮女惹得你不快?”
看到了焦雨甄一邊說著話,一邊走了過來,顏朵的臉上出現了鬆了一口氣的神情,然後恭敬的垂首退到了一旁,然而昶蓮影細長的鳳眸微微挑了挑,似乎有些驚訝焦雨甄不是從馬車上下來,而是從遠處走來的。
“然心公主原來不在馬車上,難怪這宮女不讓本公靠近馬車了。”昶蓮影用眼角的餘光瞟了一眼顏朵,然後再看向了焦雨甄,他臉如寒霜,一副沒有表情的表情掛在秀美的臉上,也不知道是不是站在宮門外太久了,被陽光曬著,所以臉上有些微微泛紅,只是即使如此,他依舊給人一種很不舒服的感覺,那種感覺是他與生俱來的,也因為如此,基本上沒有誰喜歡靠近他。
焦雨甄看到這個形式,大概可以猜測出昶蓮影站在行宮門前要見她,可是顏朵發現她不在馬車之中,所以不得不以身犯險擋在了車隊之前,死活不給昶蓮影靠近,若不是她及時趕到,昶蓮影大概就要硬闖了,這個顏朵若不是閭丘豐允的心腹,倒是一個可以用的人啊!
從顏朵的身上收回了自己的視線,焦雨甄微笑著看向了昶蓮影:“護國公所言不錯,本公主剛才的確不在馬車之中。因為今天早上離宮之時容貴妃娘娘送給了本公主一隻可愛的小白貓,在馬車剛停下的時候小白貓便從馬車裡鑽了出來,本公主心繫那可愛的貓兒,親自下車去尋了,自然不在馬車上。顏朵是本公主的貼身宮女,她不讓護國公靠近馬車,自然是因為不好讓護國公知道本公主依舊帶著孩童的玩心,竟然不顧身份尊貴,親自去尋貓兒,所以才多番阻撓,還請護國公不要介意。不過我也僅僅是剛好及笄罷了,帶一些童心還是很好的。護國公雖然也是位高權重的,但是看起來和我的年紀也是相仿。護國公若是喜歡貓兒,我也樂意讓小白到你那裡玩幾天。畢竟我們都要在這行宮當鄰居的,所以也算是來日方長。”
焦雨甄這一番話可是將昶蓮影所有可以挑剔的地方都堵死了,甚至還毫不客氣的反將了昶蓮影一棋,不過昶蓮影也是一個極為特別的人,他臉上依舊沒有表情,鳳眸看著焦雨甄滿是探究的神色,不過嘴裡的話卻沒有一絲附和的意思:“根據我們大慶的禮節,就算是異國公主要住進這由開國先帝時代所建的行宮,必須一進去就到黎雲觀之中給先祖上香,而且公主將來會是景親王的正妃,也是各位先帝的孫媳婦,這禮節不能省的。本公在這裡就是在等你。請問然心公主,現在貓兒找回來了嗎?可以跟本公走了嗎?”
這個昶蓮影倒是一個油鹽不進的人,焦雨甄揚了揚柳眉,並不介意對方的冷漠,她微笑著點了點頭:“貓兒已經找回來了,本公主就隨護國公走一趟吧。畢竟這些禮節時不能省的。”
雖然覺得昶蓮影的堅持有些奇怪,但是想到皇室本來就有很多規矩,之前她在後宮裡沒有名分,即墨和傲不會讓他去祖廟什麼的,所以她也不介意,現在又成為了即墨翰飛的未婚妻,未來的景親王妃,自然是要按照皇室的規矩行事了,所以她便跟上了昶蓮影的佳偶,然而這個時候顏朵也帶著另外三個大宮女想要跟上焦雨甄,卻被昶蓮影一個眼神警示了。
“你們不能去,你們就帶其他人到昊裳宮去吧,畢竟那麼東西,修整也是需要一些時間的。”
昶蓮影都直接開口了,顏朵便看向了焦雨甄,焦雨甄猶豫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黎雲觀是慶國皇室供奉先祖的地方,你們還是不要去了,你們先去昊裳宮吧,本公主很快會回來的。”
“是,公主。”顏朵多看了一眼昶蓮影,然後便恭敬的退到了一旁。
“跟我來吧。”昶蓮影帶著焦雨甄走進了宮門,沒有任何人敢跟上來,他就這樣領著他沿著一條青石小路在花園之中穿梭。
這裡是避暑行宮,但是在這大冬天依舊還是維持著一片綠洋洋的氣息,甚至還有淡粉的花兒開在了枝頭,但是焦雨甄定睛一看,才發現那是絹花,粉色的絹花被綁在了枝頭上而已,不過倒是為這花園添了幾分春意。
腦海裡想起了無名宮宮院裡那一株奇特的樹,以及樹上那些被人刻意綁上去的紅色絹花。
“護國公。”焦雨甄加快了步伐,與昶蓮影並肩走著,“你在宮中的時候似乎是住在那一座名為無名宮的宮院裡吧。”
“是有如何?”昶蓮影雖然回答了焦雨甄的話,但是他雙目直視前方,連一個餘光都沒有放在焦雨甄的身上。
“我曾經路過無名宮,看到宮院裡有一顆很奇特的樹,那樹通體銀白,枝椏如同荊棘,無葉無花,卻有人用紅色的絹花綁在枝椏之上的。護國公你既然住在那宮院裡,必定是知道那棵樹的,不知道那是什麼樹呢?”
昶蓮影前進的腳步略微一頓,但是眨眼之間又恢復了正常:“那樹是先父在世的時候栽種的,那無名宮是我的孃親出嫁以前居住的地方,她對花草樹木容易過敏,可是又愛看花,先父便找到了那棵特殊的樹栽種在庭院之中,每日讓宮人換上新作的絹花綁在樹枝上讓孃親觀賞,至今這依舊還是無名宮的例行公務。”
沒有想到昶蓮影居然會把這件事情說得那麼清楚,焦雨甄有些吃驚,因為一直以來昶蓮影都是用一種很排擠的態度對待她的。
“護國公的雙親倒是無比恩愛呢,那棵樹看起來雖然有些蕭瑟,畢竟是無花無葉,但是沒有想到綁上了絹花以後平添了幾分妖嬈。”焦雨甄說到這裡便不由得問道:“對了,令堂出嫁以前生活在宮中,那麼令堂是什麼身份呢?”
昶蓮影終於停下了腳步,側過臉來看著焦雨甄,長眉皺了起來,光潔的眉心出現了一個“川”字,那雙細長的鳳眸盡是疑惑:“我前天不是和你說過了嗎?沒有想到然心公主的記性那麼差啊。”
焦雨甄靜靜的看著昶蓮影片刻,卻又勾起了唇角:“本公主不知道護國公在說什麼呢。昨天早上我們才第一次見面,當時還有皇上和本公主的皇兄閭丘豐允在場,我們也不過是一起用你了一頓早膳罷了。護國公你可是從頭到尾都沒有說過一句話呢,什麼時候和本公主說了你雙親的事情呢?記性不好的人應該是你吧?”
“前天凌晨,我們在夢中相見,我已經自我介紹了,我的父親是上一代的護國公昶天祿,母親是先帝的妹妹琉璃公主即墨瑩珍,難道你忘記了?”昶蓮影可真是毫不掩飾自己的能力,他說了這一句話以後,上前直接拉住了焦雨甄的手,右手的食指和中指按在了焦雨甄的手腕上,感受到了脈搏的跳動以後,他才繼續說話,“雖然你很厲害,可是現在你的脈象依舊不是那麼平穩,我對你造成的內傷依舊還在,我就不相信你完全沒有一點記憶。”
焦雨甄甩開了昶蓮影的手,冷哼了一聲轉身就走,幸好剛才走的路不算複雜,她還是可以自己走回去行宮的大門的,只要回去了,自然可以找到人送她到昊裳宮,到時候就不需要再和這個古怪的昶蓮影在一起了。
昶蓮影怎麼可能就這樣放過焦雨甄,其實這行宮裡的確有一座黎雲觀,但是那裡根本就沒有供奉什麼先祖,那裡是前朝某位寵妃因為太喜歡道家的書籍,而讓皇帝給她起了一座道觀,裡面只是用來擺放道家書籍的罷了,他用黎雲觀作為藉口把焦雨甄騙到了這裡來,完全是因為他要在一個沒有人的地方下手,雖然這裡距離黎雲觀還有好一段路,但是也是四下無人的地方。
昶蓮影不會武功,因為就是看他如此單薄的身子就知道他無法習武,但是焦雨甄同樣不會武功,在這樣同等的情況下,年長焦雨甄三歲的昶蓮影自然比焦雨甄的體力要好,他一個箭步上前,就在焦雨甄的身後用右手的手臂緊緊的勒住了她的脖子,左手則是從懷裡摸出了一把匕首指著焦雨甄的胸前。
“你……你要幹什麼……護國公!”焦雨甄有些吃驚,她沒有想到昶蓮影竟然是一個完全不按照常理出牌的人,竟然又如此直接的攻擊她,“你不要忘記我是伊西多國的公主,還是未來的景親王妃,如果我死在這裡,你以為你能脫得了關係嗎?”
焦雨甄的話自然是真理,因為她的身份如此特別,滿朝文武都知道景親王即墨翰飛為了她情願捨棄人人都想要的兵符,若是她出了什麼意外,就算皇帝即墨和傲不去追究,即墨翰飛也絕對不會就這樣算了的,若是追究起來,昶蓮影常在在眾目睽睽之下讓她去什麼黎雲觀,但是她卻被殺死在途中,除非昶蓮影也死了,否則就是告訴所有人他自己是兇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