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焦雨甄一聲驚呼,然後從床上坐了起來,她重重的喘著氣,發現自己的衣衫已經被冷汗滲透了,剛才……剛才她到底夢到了什麼,她似乎已經記不清楚了,只是記得在一片黑暗之中,一道紅色的光芒朝自己襲來,然後她就驚醒了過來,但是即使只是一場夢,但是那種幾乎將她吞噬的殺意到了現在她似乎還是可以感覺到的。
“你做了噩夢。”紫桑奕琅聽到了焦雨甄房間傳出來的驚叫聲,便不顧守門宮女的阻攔和規矩,直接大步跨了進來,並且一派主人對身後進來的宮女們揮了揮手,“都退下去吧,沒看到你們的公主還沒有睡醒嗎?”
那些宮女隔著帷帳都看到了焦雨甄已經坐起來了,可是這個不知道哪裡冒出來的神醫公子卻這樣說話,頓時讓她們不知道該不該退出去了。
“都退下了,今天本公主要睡久一點。”
“是,公主。”聽到了焦雨甄的話,那些宮女便退了出去,即使覺得焦雨甄一個未出閣的公主閨閣裡有一個這樣身份不明的男子實在有些不妥,可是公主都開口了,她們當奴才的自然是要退出去的,並且還要在外面守好,以免讓外人看到了公主和一個男子獨處在房間裡。
看到房間的門關上了,紫桑奕琅快步走到了內室屏風之後,然後伸手撩開了床簾,然後一屁股坐到了床邊上,抓住了焦雨甄的手腕把了把脈,眉頭便是皺了起來,眼角處的黑色淚痣也微微顫了顫:“你的氣血逆流,傷及了五臟六腑,若不是我一直住在你的隔壁,確定你沒有出去過的話,我當真以為你被什麼武功高手所傷,你這是內傷,而且很嚴重,若是尋常人的話你已經死了。不過幸好你身上有那奇毒,那毒性正在治療你的內傷,你好好休息幾天便可以了。”
“內傷?可是……我只是做了一個夢……”焦雨甄臉色蒼白,當真是心有餘悸,傷害她的人若是明刀明槍,更者用陰謀詭計都好,只要她確定了,也便有機會反擊,可是一個夢……只是一個虛無縹緲的夢……
“我會開一些寧神的方子,這幾天你安心休養,那個什麼賜婚的你就不要管了。”紫桑奕琅雖然一心都在研究解毒之上,對於外面的事情沒有什麼興趣,但是那景親王要娶焦雨甄的事情他還是知道的,焦雨甄是他重要的研究物件,他不得不關心一下。
被提起立刻即墨翰飛,焦雨甄腦海裡那個黑衣少年的面容頓時清晰了起來,那個少年和即墨翰飛長得很像,如果有機會就去問個清楚,那個無名宮裡住著的到底是什麼人,她昨天晚上就是在那無名宮宮外看了一眼,然後回來就做了噩夢,接著今天就收了內傷了!
紫桑奕琅似乎還要說什麼,在聽到了房門外傳來了腳步聲以後便不再說話,斜眼看向了房門的方向,眨眼的功夫門外就傳來了宮女著急的聲音。
“公主,七皇子殿下生病了,讓人來請神醫公子。”
“生病?”焦雨甄和紫桑奕琅對視了一眼,然後說道,“麻煩你過去看看吧,我喚一身衣服就過去。”
“嗯,好的。”紫桑奕琅也不是一個誰讓他看病他就去看的人,但是那個伊西多國的七皇子閭丘豐允倒是知道的,通俗一點說,那個男人壯得像一頭熊,完全不可能一夜之間病倒的,所以他便有了去看看的興致,而且說來也奇怪,閭丘豐允生病了不去請御醫卻來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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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雨甄雖然被紫桑奕琅說她受了很重的內傷,可是除了有些心慌和睡覺的時候出了一身冷汗以外便沒有什麼不舒服的感覺,所以讓宮女給她梳洗了一遍便也去了閭丘豐允下榻的地方,一進門就看到了閭丘豐允隨身的侍從將慶國派來的宮人全部圍困在了花園裡,然而內院則是閭丘豐允近身侍從和宮女出出入入。
焦雨甄一靠近,便有眼尖的宮女行禮:“公主。”
“出了什麼事情?”看到閭丘豐允的人控制了整一座迎賢殿,焦雨甄就知道事情很嚴重了,所以開口說出來的也是伊西多國的語言。
那個宮女也是一個聰明的人,她連忙用伊西多國的語言回話:“七皇子殿下昨天回來的時候就說公主很快就要出嫁了,在此之前要移居行宮,所以需要檢查所有帶來的女眷之物,於是便去了庫房。七皇子殿下說公主你的首飾太少了,需要再去買一些的時候,手指不小心被一支金釵弄傷了,七皇子殿下本來是不在意的,也沒有處理傷口,晚上還好好的回去休息了。今天早上有宮女進去給殿下梳洗,卻發現七皇子殿下怎麼也叫不醒了!”
金釵?!
腦海裡浮現出當日去唐廖縣的時候突然遭受襲擊,她用髮釵殺死了一個刺客,那個髮釵就是她這些首飾之中的一件,那髮釵上有見血封喉的毒藥,能殺死一個武功高深的刺客,雖然閭丘豐允雖然只是被刺破了手指,但是應該也是中毒的!
“那金釵在哪裡?現在七皇子殿下的情況如何了?”收起了思緒,焦雨甄如此問道。
“回公主的話,神醫公子剛才讓人去把金釵取來了,現在神醫公子還在裡面為殿下診斷。神醫公子讓奴婢在這裡等候公主的,他說公主一定會想了解清楚這些事情呃。”
聽了這個宮女的話,焦雨甄點了點頭,快步走進了宮室。
宮室裡的窗戶被緊緊的關著,空氣裡漂浮著一種淡淡的香味,那是紫桑奕琅的解毒薰香,以前也曾經用著薰香來給焦雨甄嘗試解毒,但是卻沒有效果,現在用來給閭丘豐允解毒,不知道有沒有效用。
看到了那一抹紫色的身影坐在床邊,焦雨甄便走了過去,開口就直接問道:“情況如何了?”
聽到了焦雨甄的聲音,紫桑奕琅才將手指從閭丘豐允的手腕上收了回來:“毒性暫時穩住了,不過他中的是劇毒,名為蛛絲,這毒藥非常狠辣,中毒的人若是運氣,毒隨血液運轉全身,眨眼之間就可以斃命。但是七皇子只是被刺破了指頭,很快就把血珠擠了出來,所以吸入的毒很少,而且他一直沒有運氣動武,而是回來就寢了,所以毒性運轉很慢。就算要運轉全身也需要很長的時間,直到今天早上宮女發現他昏迷了才被發現中了毒。”說到了這裡,紫桑奕琅便微微勾了勾唇角,媚目看向了站在一旁閭丘豐允的近身侍衛,“他身邊的人都很聰明,沒有驚動慶國的御醫而是把我請過來了。天下間能解開這蛛絲的人只怕不超過三個,而我恰好是其中一個。這毒我已經解了,現在用薰香將他體內的餘毒逼出來。”
“那麼他什麼時候會醒過來?”焦雨甄看向了閭丘豐允略微蒼白的面容,心裡有些不忍,若是她記得自己髮釵上有毒的事情,一早就說了出來,那麼閭丘豐允就不會中毒了。
“他早就已經清醒了,只是剛解了毒,他的身子無法動彈,看上去像是睡了,但是我們的對話他都是聽得清清楚楚的。”紫桑奕琅從床沿上起來,然後伸出手來取過了擺放在一旁的金釵,金釵下面墊著一條手絹,手絹上用銀絲繡著一朵牡丹花,只是此時此刻的牡丹花已經開始發黑了,“這金釵上被人摸了蛛絲的毒液,蛛絲這毒雖然毒性猛烈,但是卻不會透過面板接觸而中毒,是一定要經過傷口和血液才會中毒的,所以下毒的人就將毒液抹在了金釵鋒利的一端,若是有人不小心被金釵割傷了手,若是一個不會武功的人,至少也在幾個時辰裡毒發而亡。”
床上的人微微一動,閭丘豐允便睜開了眼睛,眼神清明的看向了紫桑奕琅和焦雨甄:“能在你的首飾裡下毒的人肯定是可以自由出入這裡的人,我的侍衛將這殿裡不是我帶來的下人都全部控制起來,可以逐一審問,並且可以不讓他們把我中毒的訊息傳出去。”
看到閭丘豐允可以動了,紫桑奕琅便再給他把了把脈:“七皇子果然壯得像一頭熊。”
“山野之人,不懂禮法!”閭丘豐允雖然心裡感激紫桑奕琅的救命之恩,但是還是毫不客氣的會了一句。
紫桑奕琅冷冷勾了勾唇角,絲毫不介意閭丘豐允的話,那一雙漂亮的媚目輕輕上挑,捏著閭丘豐允的手指卻加了幾分力度,疼得閭丘豐允忍不住咧嘴。
“我覺得不是這皇宮裡的人下毒的。”焦雨甄把閭丘豐允和紫桑奕琅的明爭暗鬥看在眼裡,但是卻不在意,因為相處了一段時間以後她就可以知道面前這兩個人是不會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的,所以把自己的猜測說了出來,“迎賢殿居住的都是異國的客人和來使,所以這裡的守衛是非常嚴密的,如果使者出了問題,慶國就會很麻煩的,更何況我現在的身份是然心公主,七皇子的身份更是伊西多國裡最受寵的皇子,慶國上下都不會有人希望我們死在迎賢殿裡的。就算是後宮的那些妃嬪,也不會衝動到要用這樣下毒的方法來殺我,頂多就是想要讓我丟臉什麼的。所以我肯定這裡的宮人是不可能下毒的。”
“你的分析很有道理。”閭丘豐允輕輕點頭,深呼吸了一口氣,然後坐了起來,一旁便有宮女拿了軟墊墊到了他的背後讓他靠在床柱上。
“蛛絲這毒不常見,能得到這劇毒的人也不是尋常人,必定是一個有權有勢的人。”紫桑奕琅瞟了一眼閭丘豐允,便接上了話,“這支金釵雖然看上去華美,但是也不是什麼極品。蛛絲這毒必定要經過血液進入身體,那麼下毒的人自然無法確定公主是不是會中毒的,因為常用髮釵的人是不容易被這東西弄傷的,所以下毒的人或許並不是要毒殺公主,而是沒有目的的殺人。只是七皇子你運氣不好,所以才會被這金釵弄傷了……但是話說回來,庫房裡的東西本來就是七皇子你從伊西多國帶過來的,除了已經進貢的東西,這些應該是給公主當嫁妝,既然如此,為何昨夜會去看那些首飾呢?”
“公主如果是嫁給慶國皇帝,那麼帶什麼嫁妝都是可以的,但是現在公主要嫁的是景親王,本皇子聽說景親王不享俸祿多年,府裡清貧,所以本皇子才去看看的。如果在要添置什麼,總要提前做才行。”
聽到閭丘豐允把自己的稱呼都變成了“本皇子”,焦雨甄就忍不住輕笑,沒有想到原來閭丘豐允和紫桑奕琅原來不對盤的,不過閭丘豐允也是一個好人,居然還會為她打點,於是她決定按下自己之前也遇到首飾有毒的事情,畢竟那件首飾都已經留在唐廖縣申府的池塘裡了,所以說出來也沒有用:“我認同奕琅的話,既然是一個隨機的殺人的兇手,或許他並不只是在一件首飾上下毒,現在應該把所有的首飾都檢查一遍,若是還有宮女中毒沒有及時解毒,在這宮裡出了人命,只怕會不好收拾。”
焦雨甄的聲音剛落,門外就傳來宮人的聲音:“七皇子,公主,神醫公子,皇上帶著好些人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