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伯他們剛才這樣一鬧,即墨和傲自然是沒有心情去梁伯的屋子裡了,所以他讓徐安繼續安排院子的事情,自己拉著焦雨甄就往莊子外的小樹林走去了,說讓徐安安排人一邊打掃院子,一邊準備晚膳,等所有的東西都準備好了以後再派人來尋他們。
大家都知道即墨和傲正是氣在頭上,自然沒有人會去觸黴頭的,所以遠遠看著即墨和傲拉著焦雨甄走開,侍衛和宮女們都不敢上前一步。
“皇上……”走進了下樹林,焦雨甄才輕輕的開口說話,“你不要生氣,他們不過是認錯了人。”
即墨和傲前進的腳步頓了一頓,看想了身旁的焦雨甄:“就因為你如此善良,才會常常被人欺負。朕還記得當年帶你進宮,你被蘭貴人欺負,朕實在無法忍受你被人欺負這件事情,所以在把你送出宮去以後便狠狠的處罰了她,朕已經將她打入了冷宮。”
杏眸裡閃過了一抹了然的神色,焦雨甄總算明白了今天下午的賞梅宴為何會見不到蘭貴人的身影了,不過除了蘭貴人,其實今天的賞梅宴還少了一個人,那便是溫渝郡主,只可惜卻沒有見到,若是她被溫渝郡主見到了,或許還會鬧出很多事情來吧。
“然心,朕知道你忘記了那些事情,不過那些事情都是不愉快的,其實忘記了也是很好的……”即墨和傲將焦雨甄拉到了懷裡,緊緊環住了她纖細的身子,“朕有些後悔了,如果沒有把你帶來這裡就好了,那麼你就不會再被人欺辱,不如……從此以後你就不要再想起那些事情來吧。”
焦雨甄也有些擔心自己會露出馬腳,若是露出了馬腳,被即墨和傲知道她並沒有失憶的話,現在所有的柔情蜜意將來都是會變成了如何的恨意呢?所以她也順著即墨和傲的意思,只要她在他的見證之下恢復了記憶,那麼一切都會簡單很多呢。
“我只希望自己說的話你都可以聽懂。”焦雨甄露出了微笑,輕輕柔柔,如同三月春風。
“然心……”即墨和傲又是一陣感動,他看著懷裡的嬌媚人兒,低下頭來想要親吻懷裡的人兒,卻又敏銳的聽到了不遠處傳來了一陣腳步聲,於是便停下了動作,側過來臉去看。
小樹林的不遠處有兩個人,走在前面的是一箇中年男人,身上穿著錦衣,滿臉油光,看來也是一個有錢人,然而身後則是一個十六歲左右的少年,身形瘦削,身上的長衫是粗麻布,已經洗得發白了,還有好幾處補丁,但是卻是依舊燙得筆直,洗得乾淨的,少年臉色有點蠟黃,看來因為長期營養不良造成的,他跟在中年男人的身後,不斷的懇求著。
“舅舅,我求求你,你就借我一點銀子吧,只要一兩銀子而已,我賺了錢定會還給你的,我的娘已經病得很嚴重了,大夫說不吃藥一定會死的,求求你啊張員外,你就看在我娘與你是嫡庶兄妹的身份,借我一兩銀子買藥吧!”
少年一路苦苦哀求著,只可惜那個張員外卻是不為所動。
“就是個庶出的女兒,都嫁了人還給我添亂,早早死了便好,再說……你那麼窮,連一文錢都拿不出來,怎麼還我一兩銀子?”中年男人說到這裡,卻又停下了腳步,眼帶譏諷的看著身後的少年,“要不你賣身到我府裡為奴,我就給你這一兩銀子,但是你如此下賤的人也不值這個價錢,就賣個五十文也多了,多餘的就留在府裡工作,用每個的薪水來還吧。”
“舅舅!”少年咬著牙,雙手握拳,因為太過用力的關係,指節都有些發白了,他深深的看了一眼面前的中年男人,然後便直直的跪了下來,朝他磕了一個頭,“舅舅,請看在娘與你怎麼也有血緣關係的份上,求求你救救我的娘,我只要一兩銀子,一兩銀子而已!”
“一兩銀子……就算是你和你娘加起來也不值一兩銀子!”那個中年男人朝著少年吐了一口唾沫,然後便轉身走掉了。
唾沫落在了少年的臉上,他沒有擦,只是握緊了拳頭貴在原地,就算是跪著,他的腰依舊挺得很直。
焦雨甄和即墨和傲一起都看到了這一幕,但是焦雨甄可以看得清楚許多,縱然距離甚遠,而且天色昏暗她都可以將那個少年看得清清楚楚,那個少年的左手無名指第一個指節處有著薄繭,那個地方的薄繭是能讀會寫的讀書人的標誌,只是一般人都用右手執筆,而這個少年是用左手執筆的,在二十一世紀的時候,她就常聽說用左手寫字的人特別聰明呢!
“寧欺白鬚翁,莫欺少年窮,更何況是一個如此有骨氣的少年呢?”焦雨甄輕輕的嘆了一口氣,如此說道,“那個少年也是知道若是真把自己如此賤價的賣了身子,只怕以後再也沒有辦法照顧生病的母親了,而且賣了身,就算他才華橫溢,也是沒有出頭之日的,畢竟入了奴籍怎會容易出來呢?而且他的舅舅也是可惡,難道庶出之人就是比嫡出低等嗎?”
即墨和傲聽著焦雨甄的話,也遠遠打量著那個少年,不過比起那個少年,他更在意的是焦雨甄難得說了那麼多話,而且咬字清晰得很,語速也是正常,或許這是她恢復記憶的徵兆,更何況焦雨甄本也是庶出之女,換個角度思考,若是有人敢說焦雨甄因為是庶出,就不值一兩銀子的話,他大概比那個少年更憤怒吧!
突然,那個少年彎下了腰,重重的一拳敲打在了面前的土地上,然後發出了困獸一般無可奈何卻又無比悲憤的怒吼聲。
焦雨甄微微眯了眯眼睛然後從即墨和傲的懷裡走了出來,一路小跑的往那個少年的方向跑了過去,然後她掏出了一條手絹遞到了少年的面前去:“男兒膝下有黃金,那個人不值得你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