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俊脫了腳蹼,赤著腳在長滿了青苔的潮溼的走廊上走著,遇到房間就進去看一看。
當初這裡還有人維護的時候,是作為倉庫使用的,但搬離的時候是在匆忙,一些笨重的傢俱被留下了。
四十年過去,金屬的物件全都生了鏽,木質的傢俱也大多朽壞。阿俊找到一些木箱,但開啟時無一例外的都變成了一堆朽木,桌子上的抽屜的情況也差不多,不過收穫還是有的。
阿俊找到了兩枚銀元和一些零錢,另外還有幾樣裝飾性的首飾。合金的首飾已經生鏽,只剩下幾顆不值錢的人造珍珠,有機玻璃的珠寶,基本不值什麼錢,但阿俊依舊興致勃勃,並且好像樂此不疲。
但金駿眉受不了了。
儘管透過這些日子的接觸,阿俊常常會做出一些驚人之舉,但現在回想起來,前後也算有條理,能夠接的上趟子,但是今天,任憑金駿眉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有什麼出路。而阿俊的樣子,雖然看上去輕鬆,但應該也沒什麼好主意,這種輕鬆的樣子,多半是為了不給自己壓力,讓思維更清醒罷了。
不過就只算上這一點,也夠金駿眉對他增加積分欽佩了。
雖說金駿眉也脫了腳蹼,但赤腳走在青苔上卻一個勁兒地打滑,僅僅是保持身體的平衡就已經很費力了,更別說細緻清晰的思維了,所以金駿眉寧願找個相對乾燥的地方,靜靜地站著想一些問題。
在忍無可忍之後,她終於把這種想法付諸於實踐——她站著不走了。
阿俊又往前走了幾步,察覺到金駿眉沒有跟上來,就轉身說:“怎麼不走了?我都答應了找到值錢的東西也算你一半的。”
金駿眉道:“誰稀奇你這從垃圾堆裡撿來的幾個零錢啊,你就不怕有命撿沒命花?”
阿俊說:“話不是這麼說了,要永遠心存希望,錢還在人沒了其實不算什麼,反正到時候也沒知覺,倒是人還在沒有錢才令人難受啊。當然了,這種辛苦你是體會不到到,從小到大你就沒缺過錢花。”
阿俊這番話倒是說到了金駿眉的要害上,金議員中年得女,自然十分寵愛,遵循著富養的原則,在物質和金錢上從來沒讓女兒吃過苦頭。
金駿眉說:“你就知道錢錢錢。現在問題嚴重了知道不?潘涿玉死了,原本只是綁架,現在涉嫌致人死亡甚至是謀殺,外交豁免權也不一定能幫得了他們,所以他們麻煩大了,而我們現在在他們手裡,麻煩更大。”
阿俊讚道:“你說的一點也沒錯,只不過你這是典型的警察思維,和嫌疑人之間永遠是一種對立的關係。而現在情況需要我們改變一下思維方式,把對立關係改成合作關係,情況就一下子變的不同了。”
金駿眉說:“我本來就是四十二街的實習副警長啊,當然得用警察思維想問題,不然就是瀆職。”
阿俊說:“可是你現在是在用業餘的時間,履行和潘涿玉之間簽訂的保障合同,你的身份跟我也差不多,就算不是賞金獵人,也是個私家偵探,所以不存在瀆職問題。”
金駿眉道:“沒錯,我們之前和蓉蓉簽了一個合同,內容是保證潘啄玉接受公正的審判,但現在潘啄玉死了,這個合同根據相應的條款也就不具備履行的條件了。以賞金獵人或者私家偵探的身份,我們只要退出就沒事了。但是……”
她說著,看了一下潛水錶,繼續說:“我還有幾個小時就要回警署值夜班,到時候我的警察身份就恢復了,如果我到時候不說出我知道了一切,還是瀆職。”
阿俊道:“呀,還真是,要是一般的案子還能以合同保密為理由,但是現在出了人命了,一些保密條款就失效了。”他說著沉思了幾秒鐘才說:“這有點麻煩,咱們想得到,他們也想得到,留給咱們的時間還真不多啊。尤其是你的副警長身份,很致命。”
金駿眉有點心虛,但依舊提著虛勁說:“確實很危險,但是這畢竟是在大都會的領土上,而且可可西已經逃出去了,我就不信他們還敢殺人滅口不成。”
阿俊說:“你呀,永遠不要低估人性的瘋狂。”
金駿眉原本就沒什麼底氣,又被阿俊這麼一說,忽然覺得脊樑骨發涼,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阿俊眉頭緊鎖,好像在努力思考的樣子。
終於,他一拳砸在自己的手掌上,斬釘截鐵地說:“沒辦法了,只能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