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陵左手抱著蒼月鷹,右手把屈良生扣在肩頭,小心以念力探查著周圍,儘可能的避開血肉傀儡,向著之前與沙經天分開的地方趕去。
在他側後方的天空上,轟然的震響不斷傳來,一股股氣浪吹的樹木嘩嘩作響,山林中的飛禽走獸枉死無數。
“這麼半天了,神庭總該來一些實力強大的高手了吧?我就不信集結整個風隱大陸的神庭,還拿不下這個烏斯爾。”姜陵唸叨了一句,繼續在林間穿梭著。
姜陵此時狀態奇差,別說烏斯爾追殺來,就是再來一個秋田權這種級別的高手他也極難應對了,更別提他現在還帶著兩個孩子,血肉傀儡當然也是能避則避。
姜陵本應先把兩個孩子以最快速度送到安全的地方,但百里疾的死讓他心有愧疚,他不想一身俠氣的沙經天也死在此地,所以打算先去那邊看一看他的安危。
“委託了蔡天慧幫忙看守,也不知道那小子可不可靠。”姜陵想著之前樸家的人拒不幫忙掉頭就跑的懦弱表現,心中就氣不打一處來,蔡天慧也是樸家門客,說是感念自己的救命之恩願意幫忙,但誰知道這小子是不是忌憚自己會遷怒於他而隨口應付了一句,很難指望他會真的拼命保護沙經天,姜陵暗罵道:“青原郡被破也不管,神子繼承人被追殺也不敢幫忙,還好意思說自己是雄霸一方的世家!”
不多時,姜陵趕到了與沙經天分別的地方,而後看見了慘烈的一幕。
沙經天靠坐在一棵粗壯的樹下,已然陷入了昏迷,在周圍有著四具血肉傀儡的屍體。
而沙經天身前,站著一個血肉模糊、杵著長劍的人。他腦袋上的左半邊頭髮少了一大片,似乎頭皮也被撕下去一塊;他左眼已經從眼窩掉了出來,掛在皮肉撕爛的臉頰上;他的身上更是千瘡百孔,許多地方都能看得見骨頭,甚至肚皮處的狹長血口露出了一截腸子…在他腳下踩著一大灘鮮血,不知道是他自己的還是別人的。
光看外表,姜陵一眼都沒能認出來他。
“蔡…蔡天慧。”姜陵心中震撼無比,甚至不知道說什麼好。
蔡天慧張開了僅剩的右眼,看了一眼姜陵,他嘴角抽動,似乎想說什麼,但下一刻他身子一歪,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蔡天慧!”姜陵驚呼一聲,暫時扔下蒼月鷹和殘月,上前抱起了蔡天慧。
姜陵的呼喊喚醒了昏迷的沙經天,他看了一眼面前的姜陵和蔡天慧,虛弱開口道:“他可真是一位漢子啊,面對幾名傀儡的圍攻,我勸他不用管我趕緊逃命,但他死死擋在我身前,哪怕遍體鱗傷也不曾退卻一步,你究竟許了他什麼好處,能讓他如此拼命?”
姜陵一邊往蔡天慧嘴裡送丹藥,一邊調動靈力和念力檢查他的傷勢,光從外表上就看得出蔡天慧受的傷是何等觸目驚心,但一檢查起來,竟是比外表上看著還要恐怖。
他的骨頭斷了十幾根,五臟六腑沒一個健全,由於超負荷作戰經脈也嚴重受損,而且他身上的血都快流乾了…
姜陵想象不到他是以怎樣的毅力強撐著等到自己回來。
他是要告訴姜陵,他答應姜陵會做到的事情,就一定會信守承諾。
想起自己剛剛對他的懷疑,姜陵恨不得抽自己一個嘴巴,他把自己身上的丹藥都拿了出來,可現在蔡天慧身體虛弱得已經根本吸收不了丹藥,眼看著他的心臟跳動得越來越輕微。
姜陵急的抓耳撓腮,猛然想起神子醫治師弟時的情況,急忙擠出最後一點神力,送入蔡天慧體內,幫他吸收丹藥修復內臟。
姜陵幾乎是連大氣都不敢出,仔細的把神力順著蔡天慧那損傷嚴重的經脈運轉,一點點把藥力送到他的心肺處。
不知過了多久,姜陵滿頭是汗,由於消耗的太過嚴重,以至於他的面容都變得慘白。
終於,蔡天慧的心跳漸漸平穩了下來,雖說他一時還無法從昏迷中醒來,但至少保住了性命。
姜陵長出一口氣,然後癱坐在了地上。
這時姜陵才注意到,自己前方几米外,多了一個人。
那是個身材窈窕,面容絕美的女子。
“你什麼時候來的。”姜陵本該打起精神,做好戰鬥準備,但他實在是沒有餘力了,所以苦笑著問了這樣一句。
“有一會了。”金髮碧眼的女子如此回答。
姜陵好奇問道:“那你怎麼沒有出手?”
“是啊,我怎麼沒有出手呢?明明殺了你,我就可以晉級半決賽,而且剛剛也的確是最合適的出手機會。”蕾雅眼神複雜地看著姜陵,喃喃道:“我自己都覺得奇怪。”
姜陵乾脆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坐著,問道:“不忍心下手?”
“可能吧。”蕾雅撥了一下額前的秀髮,困惑道:“其實我也很好奇你在做什麼,以你的實力和你在世家神庭的聲望,只要你不顧一切的把我殺掉就可以贏得比賽。”她看了一眼姜陵身邊的人,又把視線放回姜陵身上,問道:“已經到了這個時候,這兩個小孩子,一個身受重傷、又沒有什麼身份背景的散人強者,和一個無足輕重的世家門客,值得你這麼拼命去保護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