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自稱遣神眾的人,有一部分是遣神眾的後裔,也有一部分是被遣神眾的理念所折服後選擇加入其中的人,他們有著堅定的信仰,和為之付出生命的決心。
他們繼承著先輩們的遺志,一心要推翻神庭,掀開遮蓋天空的布,斬斷牽扯眾生的線,讓天地間吹起自由的風。
在群人之中,有的像徐海臣一樣,雖然有著為了信仰而奮戰至死的勇氣,卻對天下的紛亂和無辜百姓的苦難而感到痛心、感到自責,所以他們願意接受姜陵提議,只要神庭不再插手凡塵俗事,不再欺壓眾生,那他們便可以接受和平。如果神庭出爾反爾,他們還會第一個站出來反抗。
也有一部分像曹嵩一樣,他們不相信神庭會徹底置身世外,神庭此時的讓步,在他們眼中只是為了儲存實力等候機會,待他們喘過氣來,遣神眾必要迎來一場屠戮。更別提若是未來的某一天,神明真的復甦,這些神僕有了最大的依仗,絕對會將遣神眾趕盡殺絕,連根拔起,那時神庭更加沒有顧忌,天地間只有更加壓抑。
退一步說,就算神庭真的做到如他們所說的那樣,不問世事,就可以了麼?
我懷裡揣著一把西瓜刀,我說我絕不會用這把刀砍你,難道你就可以完全忽視掉它麼?
神庭只要存在,世間的人們就絕對不能忽視掉它,那它對世間的影響和壓制就還是確確實實存在的。
所以說,神庭的存在本身就是錯誤,只有將神庭徹底推翻,將這些高坐雲端的神僕全部殺死,才能帶給這天地真正的自由!
遣神眾之中的這兩種人已經產生了分歧,類似於鷹派與鴿派。
但現如今遣神眾之中卻不只有這兩種人,還有一種人,他們並沒有“為了給世間帶來真正的自由而戰”的信仰,也沒有與神庭死磕到底的勇氣,他們加入遣神眾,完全是為了藉著遣神眾的旗號做一些利己的事情。
比如北秦松鶴宗的涼匡,比如寶象國的吳山王,他們自認為自己是亂世之中的梟雄,可以藉著反神的東風,清除異己,建立威名,招攬部下,成就自己的豐功偉業。
還有一部分沒有那麼大的理想,他們藉著遣神眾的名頭,洗劫那些不肯向遣神眾低頭的二三流宗派,哪怕是保持中立的宗派也逃不出他們的魔掌,甚至是一些普通人,只要招惹到了他們,或者不按照他們的要求交出身上值錢的東西,也會被他們掛上“與遣神眾作對”,“神庭的忠犬”等罪名,進行打擊甚至屠殺。
毫無疑問,這些人敗壞了遣神眾的名頭,遣神眾的幾位高層也曾想過進行肅清和整治,但最終他們並沒有真的把這些人怎麼樣。
一來,遣神眾忙於與神庭作戰,沒有太多餘力去整頓風紀。二來,這些利己者在真正與神庭作戰的時候,雖說出力甚少,但好死不死也算是一股力量,最起碼也能壯大聲勢給神庭施壓。所以只要沒有做的太過分,也沒有人去管他們。
現在遣神眾有了與神庭和談、甚至退隱解散的意思,這些渾水摸魚的傢伙卻覺得自己還沒有賺夠,不如趁著神庭不願招惹叛神者的時候,趕緊幹一票大的,然後再退出遣神眾,找個地方逍遙自在豈不美哉?
所以在一些別有用心的人的組織慫恿下,近百名叛神者聯手,血洗了紅楓城。
......
“大人,神仙!求求你們為我主持公道啊!”城門口,一個頭發灰白的男子跪在地上,他的左眼一片烏青腫脹,身上也有著不少傷口,正聲淚俱下地控訴道:“我已經把我的家財都給了他們,可他們還是把我的女兒都給奪走了,現在還不知道被他們折磨成什麼樣子,求求你們救救她…”
“豈有此理!”神庭庭主駱淳虎目瞪圓,殺氣騰騰便邁步往城內走去。
一位身穿白衣、腰佩長劍的青年扶起扣頭不止的老漢,輕聲道:“老人家,我們會幫你討回公道,你先找個安全的地方躲起來,等我們的訊息。”
“簡直就是土匪,呸,土匪都不如!”另一個身形精壯的男子咬牙切齒,提著大戟便跟在了駱淳身後。
還有一位素衣女子,她看著駱淳和那精壯男子的背影輕嘆一聲:“雖然神子交代過儘量不要與叛神者交戰,但…紅楓城這事兒是非管不可了。”
“是啊,實在沒辦法坐視不管啊。”白衣男子看著眼前的城池,微微皺眉道:“可是...有些蹊蹺...”
女子也眸子裡閃過一絲凝重,開口道:“你也是這麼覺得的?”
白衣男子點了點頭,而後道:“趙司命,我們也進去看看吧,就算真的是龍潭虎穴,也不能光讓他們兩個去闖。”
“是啊,兩個楞頭。”昭諭司命趙青芝無奈嘆了口氣,一邊邁步往城裡走,一邊說道:“駱庭主本就脾氣火爆,這又來了一個楚江開,他們哪裡會動腦子。”趙青芝機警地散開念氣感應城內的氣機,又對白衣男子說道:“姜小白,我知道你心思縝密,你想想這紅楓城如果真的是一個局,那會是誰設的?又是為了什麼呢?”
“坦白的講,我也還沒有想清楚。”姜小白也觀察著紅楓城城內的情況,眯著眼說道:“血洗紅楓城如此慘無人道的事情,無疑會引起神庭的憤怒,而引起神庭派人出手捉拿兇手。若這真是一個局,那對方的目標就是距離此地最近、且一定不會坐視不管的駱淳,而敢設計對付庭主的人,叛神者之中似乎只剩下那個婁雲熙了。”
“只為了引駱淳來此,他不惜殺了這麼多無辜的人?”趙青芝眸露冷意,而後她皺眉道:“可他又憑什麼認為自己能對付駱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