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突然冒出來的馮桀真是個可疑人物,不論是用王氏的力量,還是“禾氏”民間的力量,都只查到了一點皮毛。秦頌懷疑他就是馮梟安插在四方的人,但沒有證據也不好妄下定論。
馮梟作為太師,所上的摺子不多,但每道摺子的提案,都是有利於四方發展的,忠君愛國,說不出他有什麼不是。
“繼續查吧。”秦頌對著才把“禾氏”情報送來的月圓吩咐道。
這些日子,楓紅、翠篁留在院子裡伺候她的起居,月圓和月屏幾乎就被她差遣出去跑腿了,而月笙和月落,則是半步不離跟著她處理各方而來的情報,分揀、整合,待在外忙碌的其他人回來時,將匯總過後的訊息呈到眾人面前,商量討論,在他們可以決定的範圍裡,替周天熠做好安排。
秦頌從紙堆裡抬起頭,深吸一口氣放鬆,“太多了太多了太多了!”京周、四方、三國,甚至周邊十國的訊息都往昭王府湧,她看得一個頭兩個大,腦子裡只剩混沌,“他以前也沒一整天都坐這兒看這些東西啊,難道是我用的方法不對嗎?”
她可以說是這書房的常客了,可也從沒見周天熠忙成了她現在這樣啊,不,周天熠不僅陪她泡茶,還能逮著機會與她開玩笑,根本閒得很嘛。
秦風走到書房門口,恰好就聽到了這話,他笑著進屋,“妹妹啊,殿下對諸華局勢瞭若指掌,哪裡是你能比的呀!”
正因為了解,所以訊息看過一遍之後,馬上就能聯絡到各方各面,完全不用像妹妹這樣從頭梳理。
“大哥,你怎麼這樣說呢。”秦頌嗔道,她不是男子,在政事上沒辦法像其他人那樣在外奔忙,也就攬下了這個坐在書房裡就能幹好的活兒。
情報是所有決策的基礎,周天熠不醒,他們手中知根知底的可用之人並不多,接觸情報而能讓所有人都放心的,掰著手指都能數過來。
她掌管“禾氏”,手中本就流通著各方訊息,只是沒有周天熠那麼走心罷了,上手困難,等看多了整理順了,便是不能像周天熠那樣從容應付,也不至於再讓她焦頭爛額吧,秦頌是這麼想的。
“小姐,時辰快到了。”將手中凌亂的信件整理完畢的月笙望了眼門外,對著秦頌提醒道。
“嗯。”秦頌點頭,起身向秦風告了別,“大哥,那我先去殿下那邊了。”
周天熠如今昏迷著,身體缺少運動,若長此以往,醒來之後很可能會留下其他病症,沈氏對此的解決之法便是一日兩次的全身按摩。自周天熠受傷起,就是秦頌在照顧他,為他護理按摩,自然也落到了秦頌頭上。
按摩並不難,要點就是找準穴位,透過外部施加力道刺激內部疏通,進而起到舒緩身體的作用,而秦頌不是蠢笨之人,沈不聞為她做了遍演示,再在她的近旁指導了幾次,秦頌就把這套按摩法學會了。
除了一日兩次的按摩,隔日她還會給周天熠做換洗,為傷口重新上藥,換乾淨的細布包紮好,還有每日三次的餵食和每日兩次的喂藥,都是秦頌親自在做。
近旁的人都為這樣的她擔心,但也不好出言阻止,秦頌將要嫁作昭王妃,丈夫病了而妻子在旁照顧,這放在哪裡都是人之常情,可若再加之現下紛繁複雜的形勢和每日要面對的各種新情況,壓在秦頌肩頭的重量,就有點太沉了。
“哎。”秦頌嘆氣,周天熠躺了這麼久,每日就靠沈素鈺調製的流食維持,消瘦下去無可避免,她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可每次掀開周天熠的衣衫,還是會感到一陣恐慌,她怕他就這樣瘦下去,再無生氣,最終與她陰陽相隔。
料理完周天熠,秦頌捏著發酸的手指給自己也做了放鬆的按摩,才走出寢房大門,就見到了恭敬候在門外的陳管家,秦頌詫異,開口就問,“陳伯,出什麼事了嗎?”陳管家特意來尋她,定是有什麼他決定不了的事情。
“秦小姐。”陳管家低頭行了一禮,有些為難,按理這個事得殿下親自決斷,但殿下昏迷著,秦小姐不知不覺就成了昭王府的最高決策人,他想來想去,還是覺得需要稟告一聲,“是這樣的,近來投到王府的名帖比以往都要多,現在堆積起來,該如何處置?”
“殿下從前是怎麼做的?”秦頌下意識就問出了聲。
依著目前的情況,這些名帖比剛出爐的山芋還燙手,她在朝堂的說辭是周天熠受了點有失儀態的小傷,不便上朝,比昏迷不醒的程度輕多了,若按著名帖放人進府,周天熠的傷情就藏不住了,而若不放人進府,周天熠的傷情就會惹人猜疑,進退兩難,她在心裡反反覆覆計較著得失,還是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殿下得空時會挑一兩張名帖與人約見,其餘的,部分退回,部分銷燬。”陳管家如實回答,秦頌已經挪了步子往前院去,陳管家在一步之外緊隨其後。
秦頌歪了歪腦袋,轉頭問道:“陳伯,名帖究竟堆了多少?”
陳管家拿手臂比了簍子的大小,又張開了一個巴掌,“放滿了五個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