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陛下……”秦風的眸光閃了閃,十分肯定,“陛下從最初起,便是王氏為了諸華合一而依著‘帝範’精心培養出來的新君吧?”
王璀之失笑,“秦風啊,可不止王氏,你難道不知道,你家二老也參與其中了嗎?”
秦風愣了愣,腦中電光石火,他琢磨這件事不是一天兩天,經王璀之如此一提醒,倒是能都聯絡起來了,追問道:“我還是想得太簡單了,這件事,恐怕得追溯到莊王殿下離朝之時?”
“……”王璀之沉默,沒肯定也沒否定,因為他對此事也不是完全清楚,這畢竟是父輩之間的來去,若是把時間再往前推,他……他自己都還沒出生呢!
摺扇一收,他頗為無奈地望著秦風,連知道帶猜測說明之前,先報了個備,“我家父親也沒有跟我把話說得太明白,不過在我看來……”
話音一頓,王璀之忽然變得格外認真,“四方吞併八坤後,莊王隨先帝回朝,他軍功卓著,有謀又有策,在朝中應是能與當時的齊鴻濤齊相平分秋色,這是先帝對勢大的齊相以及與齊相為伍的孟貴妃的制約之法。”
秦風聽懂了,“所以,就有了後來齊鴻濤和孟氏合謀陷害莊王?他們成功了,莊王季凌霄離朝,朝中瞬間成了齊相大權獨攬,而那之後不久,我家父親和母親將王氏引見給了先帝,王伯接右相官印便是為了與齊鴻濤分權,保持朝中穩定。”
“再則,王氏完全入四方,不止是看上了先帝的德才,更多的,是因為祁妃娘娘是軒轅氏後人,她的孩子,比其他人更多一分君臨諸華的正統性和可能性。”
說到這,秦風停住了,這裡有個長久以來卡著他思慮的癥結,“可是,為什麼會是陛下,平王殿下和安王殿下也是祁妃娘娘的骨肉,而當時,陛下根本……不、不是沒出生,是根本就……”根本就不知道會不會有吧?
王璀之拿過長匙在酒器中攪動,忽而哼笑了一聲,淡淡說道:“一張白紙之上,你想寫什麼,就會有什麼。”
秦風的眼睛微微睜大,言下之意,相比已經沾染過世俗的周天和跟周天慕,從零開始就受王氏栽培的周天熠,有更強的可塑性,換言之,有王、秦站在背後,周天熠從降生起就比諸華大地上的任何人都擁有更多的資源和支援,承載厚望卻不失本心,秦風感嘆出聲,“陛下,是真的很厲害啊……”
倘若沒有卓越的個人才能和堅定的心智,再豐富的資源、再硬挺的支援也都是徒勞,一旦駕馭不了,只會成為被控制的傀儡,但是周天熠沒有,如今坐在帝位上的他,將一切把握在指掌之間,於各方勢力,是恰到好處,與他自身,則是得心應手。
如果他沒有想錯,先帝和祁妃娘娘也是知情的,以先帝的雄才偉略,吞併八坤後再向西,同樣能把五更和九繞打得潰不成軍,然那般之後,戰後休整會非常艱難,更是難防諸華之外的十國聯合來犯。
先帝收起了自己的野心,回國休養生息,四方的強盛有目共睹,也為之後陛下西征打下了堅實的基礎,諸華能夠在今時今日再而合一,並不完全是偶然。
秦風斷斷續續想了很多,以至於到了最後,他都分不清,究竟是他們生逢其時,還是時勢造人,回過神的時候,自己的好兄弟王璀之已經在跟湊過來的趙蓉閒聊了,他的嘴角一歪,思緒收攏,亂世已過,盛世之初,哪裡都很太平,想那麼多以前的彎彎繞繞作甚?
著眼將來而好好經營當下,才是實實在在的,不是所有的事,都需要弄得那麼清楚的。
秦風釋然一笑,面前的兩人卻拌起了嘴,他一下子張口結舌,沒跟上節奏,“你們……在爭什麼啊?”
“陛下要納妃!”趙蓉瞪著眼睛,不忿地說道。
“啊?”秦風以為自己聽錯了,又轉回頭看向王璀之,面露惑色,把趙蓉的話重複了一遍,只不過是疑問的語氣,“陛下要納妃?”
“……”王璀之一攤手,“你們誰愛信誰信,反正我不信。”
秦風側頭,“蓉蓉,你哪兒得來的訊息?”
“哎呀,街上都傳開啦!”趙蓉焦急,二、三流世家的上書得逞,這可不是個好開端,今後會有更多的人效仿此舉逼迫周天熠,另外就是,秦氏會比從前受到更多的攻擊,秦頌在後宮裡也不會太好過。
“蓉蓉呀,你不要這麼急。”一旁撐著腦袋看著的王璀之失笑,點著趙蓉直搖頭,玩笑道:“都說一孕傻三年,看來是真的。”
“誰傻啦,我看你是皮又癢了吧?”趙蓉說著就要一掌劈下去了。
“別別,我可打不過你。”王璀之連忙抬手擋,脖子朝秦風的方向伸,是壓著聲音的樣子,說話卻很大聲,“這就是安王妃說的孕期焦慮啊,你每天面對這樣暴躁的女人是怎麼安然無恙活下來的?”
“你等著,回頭我就跟你家梵音告狀去。”
“喂喂,等等,我家夫人原本知書達理又嫻靜端莊,總跟著你混,都快被帶壞了!”
“行了行了行了。”秦風站起來立到了兩人中間,首先護下了趙蓉,“璀之說得也沒錯,在沒弄清楚怎麼回事之前,不要著急,否則豈不是自亂陣腳?”再又對著王璀之說,“蓉蓉這樣很好,我就喜歡她這樣,你少挑事兒!”
王璀之把方才的對話在腦子裡倒著想了一遍,好像……的確是……自己起的頭?他一甩手,乾脆扯開話題,打從天熠把上奏要求納妃的摺子收起來開始,他就覺得事有蹊蹺,現在倒是能聯絡起來了,就不知道具體會怎麼被落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