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走出一間鋪子,兩人依然什麼都沒買,沈素鈺覺得秦頌既然知道了明天什麼日子,總會給殿下帶點禮物回去,可逛到現在也沒見她要出手的樣子,不由地問道:“秦頌,你不準備送殿下些什麼嗎?”
“都叫乞巧節了,送出去的東西肯定得自己做,我這手啊,還是算了吧,不管做什麼東西都難上臺面!”秦頌一攤手錶示她也很無奈,上個月跟著楓紅學著繡的牡丹已經被冷落在屋子的角落裡了。
沈素鈺輕笑,“不管是什麼,只要出自你手,殿下都會開心的。”
秦頌一瞥身邊女子,正經地講起了自己的道理,“素鈺,這開心和實用是兩回事,送到點子上了,他一直用著,那才好呢。”見沈素鈺聽後若有所思,她的表情馬上變得玩味起來,笑道:“這麼在意送什麼禮,你給六哥準備了什麼嗎?”
“沒有。”沈素鈺脫口而出,愣了愣,又不自然地低下了頭。
秦頌變著調子“哦”了一聲,正準備打趣她,遠遠卻看到楚湮走進了望月樓,她蹙起眉,算起來,自她與周天熠大婚之後,她就幾乎沒再見過這表哥了。聽周天熠說,楚湮在京周買了個宅子,然後就忙得沒了人影了,改宅子的構造對錶哥來說就是小菜一碟,哪裡能兩個月都沒歇停啊,他定是還在做什麼別的事情。
想到這,秦頌的好奇心蹭蹭上竄,她拉了拉沈素鈺的袖子,說:“素鈺素鈺,我看到我表哥了,我們去看看他在幹什麼,再……讓他請我們喝茶!”
“楚二公子?”沈素鈺不及反應,就被秦頌拉進了望月樓坐下。
望月樓是秦氏產業,秦頌這老闆自然能挑到個便於觀察的好位置,楚湮沒有去廂間,而是徑自坐在了外堂的四人小方桌上,似是在等人。
很快,一個穿著飄逸的年輕男子就坐到了楚湮對面,秦頌支著腦袋從二樓往下看,很快就興致缺缺了,展著圖紙說著構造,看來應是表哥最近接到的生意。她收回視線,招來望月樓的夥計叫了茶水和茶點的同時,也多問了幾句,“我問你,跟楚二公子說話的那人是誰?”
夥計順著秦頌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弓著身殷切地說:“小姐,不不,王妃,那位公子是這幾日才到京周的,是個有錢人,在北邊買了座大宅子,估摸著是找楚二公子看風水的。”
“他叫什麼名字,從哪裡來?”秦頌的目光又斜向了樓下,京周北貴南賤,東富西貧,北面是高門顯貴才能住的地方,有錢也未必能買到宅子住,這人竟是能讓人出手一座大宅,該是來頭不小。
“這……還、還不知道。”
不知道?
秦頌顯然對夥計的回答不滿意,望月樓、望江樓、黛夜樓和萬江賭坊是“禾氏”在京周最重要的四個訊息流通地,這點小情況都打探不出來,她以後還怎麼指望“禾氏”為她、為周天熠帶來第一手情報,莫非是覺得她這小姐做了王妃之後就不再管秦氏之事了?
下面的人沒做好,是上頭人的錯,秦頌神態不變,緩了緩語氣,說道:“你去上茶和茶點來吧,順道兒,把鄭掌櫃喊過來。”
“哎,好的。”小夥計完全沒有察覺到老闆的不悅,點頭應聲,離開時的腳步還很輕快。
把整個過程看在眼裡的沈素鈺忍俊不禁,她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秦頌,較之在昭王府的柔和俏麗,可是凌厲清冷了不知多少倍。她不知道昭王殿下和秦頌到底是怎麼認識的,但聽其他人說,是殿下在街頭一眼看到了秦頌,然後就一路追著不肯放了,想來就是看到了這樣的秦頌吧,遊刃有餘,處變不驚。
“嗯?”秦頌沒有注意到沈素鈺的目光,此時,樓下楚湮的對面已經換了人,這回是個中年婦人,同樣是在說圖紙,“生意這麼好?”她的二表哥出手,價格不菲,又是非富即貴的主顧?
“王、王妃?”聽了夥計的傳話,鄭掌櫃就以最快的速度來了二樓,他今天一早眼皮就在跳,本想著到底是跳財還是跳災,現在見了王妃,他明白了,是財是災,一念之間。
鄭掌櫃十分緊張地在一邊伺候著,秦小姐自成了昭王妃,就極少到望月樓來,說實話,他稍稍鬆懈了一點兒,今日忽然被喊來,心裡虛著呢,秦氏的規矩,從來不是在開玩笑。
“鄭掌櫃,方才我問夥計,與楚二公子商談的人是誰,他說不知道。”秦頌慢著語調陳述,“真的,連姓名和來歷都打聽不到?還是你們……根本沒去打聽過!”
鄭掌櫃望了眼一樓,心下鬆了口氣,“王妃,是真的打聽不到,這幾日,京周來了不少貴人,都把自個兒捂得很嚴實,望月樓這邊只能從側面聽到一些關於他們的訊息,都是零碎的。”
鄭掌櫃見秦頌面露不信,馬上補充說,“方才坐楚二公子對面的那位夫人,還有現在這位老爺,都是這幾天才來的生面孔,只知道家底厚實,買得了北邊的宅子,出手也闊綽,就……就是完全打聽不到名字,哎。”
什麼,又換了一個?
秦頌下意識向樓下瞥去,果真,楚湮對面變成了箇中年男人,仍是在說圖紙,她有些坐不住了,京周突然來了這麼多不知底細的人,她這蠢表哥不會來昭王府與他們說起一聲嗎,竟然還接生意接得那麼歡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