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了,月明你就帶走吧,我這邊沒問題的。”秦頌一笑,在王君若把話收回之前點頭應允了,豫巖位置特殊,在以諸華為框架的戰略上恐怕比京周這個國都還要重要,而王君若照顧她不是一日兩日,現在難得對她有所請求,她從道義上也不會拒絕他。
“月笙,把月明叫過來。”
猶豫過去後,秦頌處理事情就如行雲流水般流暢,縱使王君若有打退堂鼓的打算,也完全來不及阻止她,回過神的時候,月明已經出現在他跟前了。秦頌簡單交代了幾句前因後果,就吩咐月明去賬房取些盤纏,然後直接跟著王君若離開。
整個過程不過一盞茶的時間,王君若本還想跟她多聊會兒,但看到桌案上那幾摞厚厚的賬簿,還是閉上了嘴,起身多看了一眼面前又如往常般奕奕有神的女子,瀟灑地抬手道別,就離開了。
“月笙,你手裡的是什麼?”秦頌注意月笙手裡的白封信箋很久了,只是礙於周天熠和王君若在場,一直找不到間隙詢問。
“小姐,是秦風少爺的來信。”
“哥哥?”秦頌一愣,算算時間,哥哥應該抵達維隴沒幾日,怎麼這就有訊息要傳給自己了,看樣子還是急件,“快,拿過來看看。”
秦風的信不長,但已足以讓秦頌震驚。
——楚湮有難。
她的二表哥在豫巖遇到了麻煩?這第一句話就令秦頌百思不得其解,楚氏世居豫巖,代代發展不僅積累了財富,也積聚了人脈,在自己的地盤遇到麻煩怎麼會向秦氏求助?
按著自家哥哥的意思,他在維隴暫時抽不開身,希望妹妹能先跑一趟豫巖看看楚湮的情況,他處理完身邊事後,會馬上與她匯合,而近來邊境混亂,她親自去順帶也能盯著點秦氏在豫巖的產業。
除此之外,哥哥連京周之事也為她考慮好了,秦氏的大管家秦肆已經在來京的路上了,可以暫時代替她打理產業事務。
看完信後,秦頌深吸一口氣平復心情,臨時出遠門的事常有,這沒什麼好奇怪的,只是碰巧這回都集中在了豫巖這個重災區而已。
望了望門外,半輪紅日已經沒入西邊的天空,她一怔,忽然想起了什麼,驚呼起來,“壞了壞了。”
王君若所提之事引走了她大部分的注意力,之後又在琢磨哥哥秦風的急件,大貴客周天熠已經被她晾在一邊多時了,若再不去顧管他一下,以周天熠那喜歡針對自己的惡劣性格,指不定以後逮著機會就又要對她百般調弄。
地位沒他高,武力沒他強,嘴巴沒他快,臉皮更沒他厚,她不得不承認,她就是拿他無可奈何。
不管怎麼說秦氏已經傾向了昭王,而以後相處的日子還長,現在最要緊的,還是她得先去小花廳討好一下週天熠,那就——先陪他吃飯吧。
“月笙,吩咐廚房把晚膳送到小花廳,兩人的分量。”
讓昭王久候,不熟悉周天熠的秦宅下人們個個都膽戰心驚地伺候著,生怕惹得這位高權重的王爺不高興,以至於……周天熠問什麼,他們就答什麼。
“殿下,久等……”秦頌急匆匆步到小花廳門口,想著周天熠該是等得不耐煩了,結果腳在門檻前抬了一半,話也只說到一半,她就頓住了,幾個僕從在屋內站成一排,而周天熠則當仁不讓地坐在主座上,興致盎然地向他們東打聽又西打聽她從前的事。
更讓秦頌無言的是,自家僕從竟然真把那些無關緊要的事都說了出來……
“咳咳!”冷著臉,她在門口重咳了兩聲才步入花廳內,目光直斜得屋內的侍女侍從們打哆嗦,“你們,可以退下了。”
小姐雖沒有大發雷霆,但怎麼看都是暴風雨前的平靜,一眾僕從識趣地迅速撤離花廳,躲一時是一時。而主座上的周天熠,仍保持著原有的姿勢,目光坦然直望著秦頌。
“你這花廳連本書都沒有,我總得找點事打發時間吧?”不等秦頌開口,周天熠就自顧自解釋了起來,他從秦宅的僕從們口中套出了不少秦頌的喜好,現在正處於一種心滿意足的狀態,連帶著說話的語氣都輕快了幾分。
理由充分具體,秦頌連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是她自己把他晾在了一邊,無事可做找幾個下人說說話也不算過分,這麼想下去,要責怪的反而是自家那些口無遮攔的僕從。
“過來坐吧,我來找你,不只是為了榮夫人的事情。”趁著秦頌還沒從他的語言陷阱裡跳出來,周天熠忙切入正題引開她的注意力,而此時,月笙、月落等秦頌的貼身丫鬟端著晚膳進了花廳,兩人剛好到圓桌前坐定邊吃邊談。
“邊境瘟疫我終究放心不下,處理完近日手邊事務後,我會去一趟豫巖,短則一兩月,長則……”周天熠沉聲,沒再說下去,長則多久還真不好說,他告訴秦頌此事,正是提醒她,他不在京週期間要保護好自己。
京周有王家幫襯,秦頌不會有性命之憂,但自從有了上次的牢獄之災,他實在無法安心把她一個人留在這虎狼聚集之地,可帶著她去豫巖就安全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