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市拍賣會之前,秦頌有幾日得閒,除了處理秦氏產業上的事務外,她也終於尋到了機會好好與周天熠做了一番交流,有關秦氏分支與朝中勢力勾結的細節。
秦氏三個分支皆有不同程度的小動作,這已由哥哥秦風親身處理,她自是放心的,然朝中推波助瀾之人卻絲毫尋不到痕跡,相信周天熠之餘,她還是有些焦慮。
這幾日,一道道升降的詔令攪得整個朝堂人心惶惶,秦氏一案無意間促成了周天磊和周天和早有謀劃的大調動和大換血,這對體制僵化的四方朝堂是好事,可是對秦氏……
現在可是有更多人恨不得將秦氏生吞活剝丟去荒野餵狗。
產業上雖沒什麼特別明顯的反響,但秦頌的處境比先前更加艱難了……
明眼人都能看出那戶部侍郎洪康盛是被幕後之人利用了,可幕後之人又是誰,甚至幕後的幕後是否也有他人呢?
只要一日揪不出那人,她就得不到安生。
似有一團亂麻被丟進了京周這鍋滾燙的沸水中,圍著鍋而坐的人不得不伸手探進沸水裡,唯有傷及自己且忍著劇痛才有可能抽絲剝繭。
一場春末短暫的暴雨過後,秦頌一個人在花園裡晃悠,呆呆愣愣地倚著池塘邊的石欄,有一下沒一下給水中的紅鯉餵食。
“怎麼,心情不佳?”剛送過客人,周天熠走在前院回後院的路上,瞧見了難得身形落寞的秦頌,就湊了過去。
朝中人事調動令更多的官吏向昭王投來問候,多是想給自己加諸一份保障,因而這幾日裡裡外外都忙著會見客人,真算起來,他都沒跟秦頌好好說過一句話。
秦頌一嚇手一抖,掌中的魚食都掉進了池塘裡,引來魚群的哄搶。她回過身行了小禮,迅速收起了心憂的表情,搖了搖頭沒說話,她是不會把這樣的一面展露於人前的。
原先覺得以自己的能耐和經歷即使在入局之後也不至於日子太難過,可眼下各方都眈眈盯著秦氏,哥哥已經離開,又是孤身一人在京周,她倍感壓力。
周天熠回京約有兩月,原先放下的勢力也慢慢經營了起來,又怎會不知秦氏如今的處境。他沒料到的只有太快了,發展成現在的局面有些太快了。他還沒在京周站穩腳跟,加之皇帝迫不及待地想削減他的勢力,對秦氏,他暫時沒辦法做的面面俱到。
“既是我將你扯入,又怎會對你棄之不顧呢,放寬心。”周天熠的話無異於他對秦頌的承諾,這幾日多少人來往於昭王府求的正是這樣一句話,而言盡於此,他也不會再多講吓去。
“明日京郊黑市有拍賣會,想一起去看看麼?”一生都被困在了宮裡的母妃告訴過他,走出門散散心,心情就會好起來,他覺得有道理也就如此提議了。
秦頌只把周天熠所言當作安慰她的話,沒做深想,不過心情卻在不覺間明快了起來。
她明日也要出席拍賣會,只是斷然不能與周天熠同行,臨時想了個藉口,她無奈笑著有些為難地開口道:“秦頌謝過殿下相邀,這幾日在獄中也沒顧得上產業,明日秦頌已與各家掌櫃有約,恐怕……”
“無妨,你不覺得住在王府無聊無趣便成。”周天熠抱以理解地點頭,他親眼見過秦頌的忙碌,現在又是非常時期,更需要她親自監管產業,而秦頌的臉色已有好轉,他也無意再執著這話題。
雨後陰著天不見陽光,其實已近午膳的時辰了,今日終於沒人邀他吃飯,又想及這幾日忽略了秦頌,他連忙出聲道:“一起去用膳吧,這池子裡的魚兒都被你餵飽了,也多顧著點自己。”
秦頌點頭,與周天熠並肩往後院走。
自己是三月末住進的這昭王府,如今已是四月下旬,一個月,彷彿經歷了一年的心驚心動和冷暖,陪周天熠用膳成了家常便飯,想著兩人這不明不白的關係會在她搬出昭王府後了結,秦頌就沒刻意去避諱時下與周天熠頻繁的一來一往。
可當事人不在意,並不代表其他人也不在意。
兩人一同走在長廊裡,就聽到了隔著道白牆的長廊外有細碎的討論聲,秦頌知道又是侍女們在嚼舌根了,可週天熠停下了腳步,她也不得不陪他聽下去。
“哎,你說,秦小姐會不會離開王府?”
“誰知道呢,我可盼著秦小姐別走呢,你看她對我們這些下人多好啊,萬一以後真是咱女主子,咱們日子也好過。”
“呵,你沒見秦小姐不走,那惜晴的臉都黑了嗎?”
“殿下從前就沒碰過她,現在啊,肯定更不會了,她還盼著什麼呢!”
……
又是惜晴,秦頌覺得自己時不時就會聽到這個名字,就算以前不惦記現在也有些在意了。她是王府侍女里長得最為標緻的,一看便是精挑細選出來侍候昭王的,她懷著探尋望向了正聽得起興的周天熠,張了張口,又不知道怎麼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