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君庭與秦頌相攜在中庭花園中散步,兩人心中皆明瞭,王璀之和周天熠有其他事要談,她們能做的只有迴避。
“沒想到你會直接住進王府,這兩日如何?”秦府失火當夜,她著急秦頌的安危,可第二天起秦府卻沒什麼大動靜,她就知道秦頌沒事,之後為了配合她裝出一副秦家小姐葬身火海的假象,她還去秦府露了露臉。
“商行的事務堆積了三日,自然忙不過來了。”秦頌實話實話,引蛇出洞三日未果,她或許已經錯過了什麼緊要的細節了,因而浪費了大火過後最近的三日,即浪費了能夠找到縱火兇手的最佳時間。
“你知道我問的不是這個,殿下他對你……你們究竟怎麼回事?”王君庭從來都是心思縝密之人,秦頌與周天熠之間若有若無的默契是他們彼此更為親近的表現,正是因為如此,傳言究竟幾分真假,她有些看不真切了。
“啊——進展飛速啊,寢房鑰匙都給我了呢。”秦頌拖著調子慢慢說完了這句不長的話,聲音完全不見有起伏,隨後還掏出一串鑰匙拎出其中綁著紅纓的一把,在王君庭面前晃了晃。雖然不知道這鑰匙究竟能開哪裡的鎖,但是她怕不小心丟了,所以與秦家庫房的鑰匙串在了一起,仔細地暫時保管著。
“……”鑰匙上的那縷紅纓實在太過搶眼了,而王君庭又恰恰對這紅纓有印象,那是周天熠的長槍斷嶽上分出來,這鑰匙果然別有用處麼?一時間她也想不出來周天熠突然把這東西交給秦頌有何深意,只能把鑰匙推回好友掌中,說道:“既是給你的,收著便是,興許日後有大作用。”
秦頌沒有太在意,不過還是小心地收好了,這鑰匙的問題,改日還是好好問問殿下吧。既然交給她,那就應該說清楚這究竟有何用,否則又何必給她呢?
“那火燒了你的寢房,真是可惜了你那些飾物啊!”王君庭主要心疼的還是那些髮簪,秦頌的首飾櫃比釵緣閣的展架還要滿目琳琅,現在卻都被大火吞沒成了焦炭,可惜,太可惜了。
“身外物罷了,總還會有的。”其實秦頌自己也心疼,那其中有些長簪已無再打造的可能,今後都不會再有了,嘆了口氣,又補充道:“幸好當夜那紫玉銀葉簪被我插在了髮間,不然也得一併給燒去了。”
倒是無關誰的心意,秦頌第一眼見著那簪子時,就已愛不釋手。只是她不知道,這紫玉銀葉簪,正是周天熠初見她是對她印象的具象化,本就是為她量身定製的。
“或許也只能算天意了。”王君庭同樣為這萬幸感到高興,一來那簪子確實精緻漂亮,見著它就好似見著了秦頌本人,二來,物競天擇,最終留下的即為天意,最終留下的即是天熠。
“我不明白,你們為何都認為,我與殿下能有那般的將來?”她與周天熠原本是毫無交集的人,卻在這一個月間,因為各種各樣的事各種各樣的人而綁在了一條繩上,她不得不與他共同進退,才有可能保全自己和家族。
今日已是四月初一,而那個過去的三月發生了太多令她措手不及的事,她不禁心有迷茫,以後,究竟會如何?她會步到何處,而她又能步到何處?
不可知曉,無法回答,沒有結果。
“因、因為……”
王君庭急切的答語被隔著假山和樹叢的一陣笑聲打斷了,她與秦頌互望了一眼,眸中皆是疑惑,誰人敢在王府笑得如此肆無忌憚?
“噓——輕點兒,小聲點兒,你們就怕別人聽不到是吧?散了吧,不該說的不要亂說,殿下雖然脾氣好,可也絕容不得你們這般!”
“哎喲,惜晴姐,您當年可是跟著殿下從宮裡入的王府,日後即便不是側妃,也該是侍妾,可惜啊……殿下一去邊境就無心府中咯。”
這話兒說得隱晦,其實也在暗暗嘲諷作為曉事宮女的惜晴卻沒起到應有的作用。
“殿下一回京周就被那秦小姐勾上了,我們惜晴姐哪兒有機會啊?”
“那秦頌不過是個商賈之女,怎麼配得起我們殿下?”
……
假山後的王君庭與秦頌,一個聽得兩眼冒火,一個平靜如水,見王君庭有扒過去教訓人的態勢,秦頌連忙拉住了她的手腕,向她無聲地搖了搖頭。
“一個個都學會嚼舌根了,還不去幹活!”隔著假山的討論嘲笑之聲戛然而止,一個威嚴的女聲又響了起來,這聲音秦頌和王君庭都聽得出來,是王府管家之一的榮夫人。
聽著窸窸窣窣的腳步聲,想是侍女們已經散去了。秦頌一把拉過王君庭,快步往別處帶。
站在假山前的榮夫人斜眼瞥了瞥秦頌和王君庭剛才站的方向,不露聲色地彎了彎嘴角,也快步離開了。
“你攔著我幹什麼呀,我連教訓這些沒規矩的侍女都不能了嗎?”王君庭氣得跳腳,拽著秦頌的胳膊,秦頌只能停下腳步回身理會她。
“你也聽到了,侍女們說的都是事實,昭王殿下應該尋的是門當戶對的賢妻,並不是我這樣的人,你們……你們別再亂點鴛鴦譜了!”秦頌自己也不知道是否是因為聽了那些侍女的談論,她脾氣中暴躁的部分顯露了出來,急切得想與周天熠劃清界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