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宴結束,秦頌告別王君庭以及新結識的周天瑟、嶽樂兒後,回到秦府已是二更天了。
幾個丫鬟都在門口等著,關切之意溢於言表。
“小姐,渴嗎,我馬上去泡茶!”
“小姐,餓嗎,我去廚房拿夜宵!”
“小姐,你臉色好差呀!”……對著這一連串殷切的問語,秦頌哭笑不得,揉了揉太陽穴往家裡邁步,吩咐道:“我有點累了,打點熱水,我想沐浴。”幾個丫鬟相互看了看,交換了眼神後,都覺得小姐今天不對勁,還準備開口時,被月笙在秦頌背後偷偷擺手制止了,皆是訓練有素之人自是心領神會不再多嘴。
熱水早已備下,很快秦頌整個人都浸在了浴桶裡,閉目慢慢消化今天這場宮宴上發生的所有事情。
一切都是從昭王那句話開始的,不,或許……自己選擇穿著這身紫衣參加宮宴起,就已經走入了圈套中,而現在,四面受敵。
秦頌苦惱地皺著眉,發現自己根本沒辦法清晰地分析今天的情況,憑藉自己那點小想法和小心思,根本無法揣度出這些大人物的想法。
一陣涼風自窗戶的縫隙間吹了進來,秦頌感到後背一陣戰慄,她忽地憶起世家貴女們看她的眼神……
“嘶——”是了,這才是現在應該處理的問題,這場宮宴怕是已讓自己惹上了無窮多的麻煩,接著,腦海裡便浮現出始作俑者周天熠的身影,凌厲、不羈、溫和、沉靜,能往他身上加諸的詞彙太多,秦頌完全弄不清楚這個人想怎麼樣,怎麼就把自己從泱泱人群中抓了出來,怎麼就偏偏是她?
不——那日在
“禾氏”後堂,她說想要他正妃之位,雖說是玩笑話,可他當時明明想說的是
“心有所屬”。在那日之前,昭王與她不曾相見過,所以說……若不是當日他用
“心有所屬”做藉口拒絕,便就是這回因了她的身份把她當作擋箭牌。孰真孰假,她分不清。
自己……自己剛竟是在尋思他有幾分真心?這下恐怕是該問問他是否懷有真心了吧?
“小姐!小姐,醒醒,會著涼的。”也不知是過了多久,月笙的聲音讓她迷迷糊糊的意識稍稍清醒了些,輕輕
“嗯”了一聲後,就在幾個丫鬟的侍候下躺上了床榻,一粘到枕頭,她便睡著了。
一夜好夢,睡得甜美。翌日清晨,秦頌用完早膳正準備活動活動筋骨畫個新簪花的設計圖,王君庭便登門
“負荊請罪”來了。昨日宮宴當著那麼多人的面,秦頌不好跟她發作,本以為她會藉故躲她幾天,沒想到卻是一大早就找上了門。
擱下筆,秦頌到前廳揚著無比端正的笑臉,上前迎接王君庭。
“哎呀,你不要這麼看著我呀,我也沒騙你呀!”見秦頌一臉無懈可擊,王君庭立刻噙著嬌聲軟語為自己辯解,
“我也沒說那衣裳和簪子就是我準備的呀!”
“為什麼不告訴我?”秦頌一挑眉,神情完全沒有緩和下來,若是昭王的計策,透過王家知會她一聲,她也有考慮的餘地和心理準備,然而偏生是什麼都不告訴她,那般猝不及防。
“你、你也沒問我啊……”王君庭不知秦頌的考量,只心虛地撇了撇嘴,
“我哪兒知道昭王殿下會做出這麼大膽的事呀!”這句是實話,她真沒想到周天熠也整了套紫衣,更沒想到他會搶在皇帝之前當眾請旨賜婚。
秦頌嘆氣,王君庭充其量是個幫兇,還是個被半矇在鼓裡的幫兇,與她置氣又能怎麼樣呢?
“秦頌!秦——頌!”王君庭拉著秦頌的胳膊搖了又搖,見秦頌的神態越來越緩和,她哀求得更兇了。
“好了!我又沒有責怪你!”秦頌的語調已經完全軟化了,瞥了眼王君庭,苦著臉道:“可是,現在該如何?”宮宴的風聲一出,現在整個京周都知道昭王周天熠喜歡她,求旨娶她,而她,不知天高地厚地竟是沒點頭!
就先不說她自己了,接下來一段時間秦家不知要面對多少風言風語,生意多多少少也要受點波折,她可頭疼著呢!
“流言止於智者嘛,過一段時間就好了。”王君庭說得輕輕鬆鬆,可她心裡明白得很,周天熠已經對秦頌上了心,秦頌再也不可能回到從前那純粹經商賺錢的自在生活了,但同時,不知怎的,她也對秦頌和周天熠在一起的未來存了些許期待。
“你……確定?”所謂
“流言”,那是毫無根據和來源的傳言,現在周天熠請旨賜婚和她拖延都是事實,根本算不得流言,當然也無法止於智者。
“還有一個辦法,散播比這更讓其他人感興趣或者震驚的訊息,你們那點事就會被淡忘了。”王君庭說的辦法,秦頌早已想過,只是都不切實際,無法實行,況且……況且另一位當事人會鼎力配合自己這邊嗎?
“小姐,昭王府來人送了個食盒過來。”月圓提著食盒,沒有跨進前廳,只在門外候著。
“送食盒來的人呢?”望著精緻的食盒,秦頌的心裡升騰起一股不好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