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紛紛又要衝上前去撕碎這些俘虜,被赤城軍和新州水師制止了,他們不甘心地撿起石塊、木棍、泥土狠狠砸向這些俘虜,好像這些人才是造成葉縣和赤城重大損失的罪魁禍首。他們邊打邊哭,沒有任何報仇之後的快感,反而滿是傷痛。
秦忘看著眼前的一幕,心裡湧起濃重的悲哀,他心裡很清楚,這些雲州軍只能算替罪羊而已,真正該死的是黃明等人,可是出於多方面的考慮,他不得不選擇讓步。這一刻,他前所未有地對權利充滿渴望。
“還我男人命來!”一個婦人哭喊一聲,手中的石塊用力往一個俘虜臉上砸去。
那個俘虜不躲不避,硬生生承受了這一擊。石塊狠狠砸在他的額頭上,鋒利的稜角順利撕開他的皮肉,鮮血很快流了他一臉。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雲州軍主將陳誠。
他不顧臉上的傷口,徑直向秦忘看去,眼睛裡滿是嘲諷。好像在嘲諷秦忘不敢找正主的麻煩,只敢找他們這些人來當替罪羊。他雖然不認識秦忘,但是現場的狀況,他很容易就看出了秦忘的領導地位。
場面混亂不堪,但是秦忘也注意到了這個氣度不凡的中年人,看出了陳誠眼裡的嘲諷。秦忘當然明白陳誠的意思,但是他懶得跟陳誠多說。
“放心,你們誰都不會好過。”盯著陳誠的眼睛,秦忘用眼神傳達這個意思給陳誠。
陳誠顯然也明白了秦忘的意思,眼睛裡的嘲諷慢慢退去,變得釋然而又悲哀。
看著那些人被一排排地帶過自己的身邊,看著他們脖子上的長牌,看著那一個個血紅的斬字,黃明慌張的心慢慢安定下來。看來要殺的是他們這些倒黴鬼,雖然那裡面有他的所有親兵,有他不少的部下和不少臉熟的黃姓族人,但是他心裡還是感到慶幸。死道友不死貧道,他又什麼時候把他們的命當回事?
黃明這群戰俘裡的其他人也意識到了這一點,逐漸安靜下來,一種劫後重生的喜悅淡淡瀰漫在這群人裡,甚至有人臉上還冒出了幸災樂禍的神色。
陳誠那群戰俘很快就被安排妥當了,事到如今這群人心裡的恐懼達到了頂點,所有人拼命地掙扎著、叫喊著、求饒著,一時間場面很是混亂。有一個傢伙甚至掙扎著想要站起來,頂的那個押著他的軍士一個踉蹌,差點讓他走脫了。那個軍士臉上臊得通紅,這時候要是出了什麼亂子,那罪過可就大了。他揚起手上沒出鞘的腰刀,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狠抽,直把那個戰俘打得連連慘嚎,才老實下來。
其他的軍士見狀,有樣學樣,個個狠揍手裡的戰俘,亂叫亂喊的乾脆一刀把砸
到嘴上,出手狠辣之極。那些戰俘牙齒都被敲得稀碎,滿口鮮血只能發出嗚嗚的聲音,折騰了好一會兒,那些戰俘才都老實下來。
秦忘面色陰沉地看著這一切,一言不發。死到臨頭還不服氣?殺人者就要有被殺的覺悟。還有黃明那些人,你們很慶幸嗎?我很快就會讓你們知道什麼是後悔,讓你們後悔為什麼今天被殺的不是你們。
“開始吧。”秦忘對著楊軒命令道。
楊軒領命,右手一揚,周圍的戰鼓一起敲響,聲音雄渾悲壯,斷人心腸。
秦忘接過一個士兵遞過來的招魂幡,一步步往英靈山走去。
“魂兮,歸來!”秦忘大聲喊道。
“魂兮,歸來!”楊軒等將同樣手持招魂幡跟上秦忘,跟著大喊。
“魂兮,歸來!”一千赤城兵齊刷刷跪下,大聲吼道。
“魂兮,歸來!”所有百姓也跪了下去,發出更加高亢的呼喊。
聲音悽婉,動人心肺,在這冬日裡,更顯得蒼涼。
秦忘走到英靈堂前面,雙膝跪下。楊軒等人也跟著跪了下來,一干將領都以頭觸地,默不作聲,只有眼淚在悄悄地滑落。
說來也怪,秦忘剛剛跪下的時候,突然陰風陣陣,獨獨秦忘手中的招魂幡被吹得不斷翻動,就像真的有無數的陰靈爭相鑽進這招魂幡中。而楊軒等人的招魂幡卻安安靜靜地低垂著,沒有一點動靜。這時候天空中也飄下了紛紛揚揚的雪花,似乎上天都在可憐這方水土的百姓,在可憐那個面色蒼白的少年。
所有人或站或跪地在紛飛的大雪裡驚訝地看著這詭異的一幕,為什麼所有人都能感覺到這陰風,但是唯獨將軍的招魂幡在翻動?難道那些戰死的英靈真的被將軍招了回來,附身在將軍手中的招魂幡中?
“看,只有將軍的白幡兒在動呢。”一個稚嫩的童音突然在人群中響起,指著秦忘手中的招魂幡。
這道童音一下打破了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