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現很開心,非常開心,因為他已經是赤城縣令了。
看著縣令,不,前縣令的儀駕越走越遠,殷現想開心地大呼。多年媳婦熬成婆,這種感覺真是暢快。黃胖子夠義氣,高升了還不忘提拔自己接任赤城縣令,不枉自己死心塌地地跟了他這麼久。雖然付出了上千兩白銀的代價,但是也值了。
殷現太瞭解黃令了,貪得無厭,就算臨走提拔親信也要刮一筆銀子下來。所以殷現在看到黃令那飽含深意的眼神之後,馬上就明白了黃令的意思。殷現付出了一千兩,但是李望付出了整整兩千兩,縣令一職還是落在了殷現的頭上,這讓殷現還是念著黃令的好的。
看著有點呆滯的董莊,殷現從心裡感到高興,“董縣尉哪,黃縣。。。。。。黃別駕已經走遠了,我們還是回去吧。本縣還有事要和董縣尉商量呢。來人,回縣衙!”說完,也不管董莊,往身後一招手,鑽進轎子裡,前呼後擁地轉身往回走。
董莊好像沒有聽到一般,眼睛死死地盯著黃胖子的車駕,直到消失不見,心裡油然而生一股想大笑的感覺。兩人鬥了這麼多年,董莊一直處於下風,現在黃令走了,再也不用看黃令的眼色行事,董莊心裡鬆了一口氣。可是想想黃令在赤城乾的事,現在居然榮升別駕了,當真想讓董莊仰天大笑。
赤城縣衙還是老樣子,一點也看不出已經換了主人。
殷現端坐在縣令主位上,一身墨綠的七品縣令官袍,頭上一頂嶄新的烏紗,滿臉都是莊重之色,倒也有幾分官威。似乎想要搞清楚自己身上官袍的材質,或者不敢相信自己已經是一縣之尊了,他不斷用手輕撫胸前的布料。
他看著周圍客座上坐著的縣尉董莊、新任主簿汪銘、錢糧師爺黃千秋、刑名師爺李成山、武庫李大年、教習鄧溫等一眾曾經的同僚、現在的屬下,不禁一番志得意滿。
“黃縣令高升,依然還是很關心我們的。黃別駕臨行前特別交待了,今年咱們赤城的賦稅還要往上漲三成。”殷現悠然地撫弄著稀疏的山羊鬍,裝腔作勢地打著官腔。
其實黃胖子只是讓他加稅兩成,他私自又加了一成。至於這一成嘛,一則他要彌補孝敬給黃令的損失,二則新縣令上臺,總得置辦幾身體面的衣裳不是?
“殷主。。。。。。縣令大人,我赤城縣的賦稅早就收到五十年後了,現在的百姓衣不蔽體、食不果腹,十成中九成都成了難民,上哪去收糧去?”董莊眼裡的怒火已經開始燃燒,沒想到這個殷瘦子比黃胖子還要貪婪,還要狠毒。
“董縣尉差矣,那九成是沒了什麼油水,不過不還有剩下的一成富得流油嘛。”新任主簿汪銘微微一笑,小小地賣了個關子。
聞言,汪銘、黃千秋、李成山等人均皺起了眉頭。就連董莊也詫異地看著殷現。誰不知
道赤城縣那十成中的一成是何許人也?李汪黃殷四大家就是,他殷現就是殷家家主,黃家就是黃令已經離開了赤城,另外就是李家和汪家,這兩家上頭都有人,諒殷現也不敢動這兩家。
他們只有赤城縣不到一成的人口,卻佔據了九成還要多的土地。而且他們從來不會繳納賦稅,他們頭上的賦稅全由管轄下的佃戶承擔。莫非要這些人拿出今年的賦稅?
董莊搖搖頭,想想都覺得可笑。
大家都不知道殷現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在座的諸人表情各異,只有殷現安安穩穩地抿著茶,神態安然。
“在下聽說我們全縣有近五千人都被秦家村拐了去,可不正好夠了那一成之數?”殷現又是自以為高明的一笑,得意地說道。
“呼”李汪數人同時鬆了口氣,真的怕這個缺德的殷現說出讓他們掏腰包的話來。雖然他們絕對不會掏出一兩,但是大家都是官面上的人,這樣拉扯起來麵皮也不好看不是?
一時間,大廳裡響起一片向秦家村徵稅的贊同之聲。
董莊皺著眉頭,秦家村早就被榨乾了,難道還要連骨頭都吃下去不成?那些都是難民,在他們需要救濟的時候沒人理睬他們,是秦忘出手救濟了他們。現在他們好不容易能活下去了,這些人又來收稅,這些人的心到底能黑到什麼地步?
“縣令大人,秦家村多為老弱,自給尚且困難,又哪來的錢糧?況且,黃別駕在時已經答應了只收他們四成賦稅,這樣言而無信恐怕不妥吧?”董莊知道反對沒什麼效果,還是硬著頭皮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