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水解不了近渴。”黃令臉色一亮,但是很快又黯淡了下去。
屋裡所有人都可以聽到門外越來越近的打殺聲和中院撞門的聲音。中院的大門是縣衙三個大門中最脆弱的,“咣。。。。。。咣。。。。。。”,每撞一次大門,大門就會“吱吱呀呀”響一陣,門框上的灰塵簌簌而下。薄薄的門板,在房梁木的撞擊下,很快佈滿龜殼般的裂紋。
早就失去鬥志的衙役和家丁哭喊著拼命抵住大門,好在縣衙院牆高大,亂民又起事倉促沒有足夠的梯子等物,否則,只要數百難民翻牆而過,所有人都得死。
每撞一下,屋子裡的哭聲就驟然高一聲,人群擠得更近一些。黃胖子一邊煩躁地在屋子裡轉來轉去,一邊大罵董莊見死不救,發誓過了這關一定把董莊大卸八塊。
“你呀你,要我說你什麼好?早就勸你對那些難民不要太苛責了,你就是不聽。現在好了吧?這些難民到底還是鬧起來了!”黃劉氏嚇壞了,哭哭啼啼地責怪著黃令。
“哎呀夫人,你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意思?誰知道那些難民真的能鬧起來?別怕,別怕啊,有為夫在,為夫在。”黃令不斷溫言安慰著自己的夫人。
“爹,不防弄點銀錢扔出去,亂民們自然會哄搶,多少拖點時間。”黃楚楚看事態嚴重,大家又無計可施,鼓足勇氣試探著提議道。
黃胖子一愣,微微尋思一下,“楚兒說得對,管家,你去弄個萬把貫銅錢準備著。難民一攻就往外給老子扔。”
這個貪官,保命的關鍵時候倒是捨得。
銅錢的魅力果然夠大,當一筐銅錢被稀里嘩啦地扔進人群的時候,瘋狂進攻的亂民爆發出一陣驚喜的歡呼,立刻主動停止了攻擊,開始悶頭撿起銅錢來,逐漸演變成爭搶、撕扯、互毆,亂作一團。
人群中,王幹兄弟倆皺著眉頭看著眼前的亂像,眼裡閃過無奈和不屑,更多的是滿滿的凝重。沒想到那個黃令居然會來這一手,現在那些難民不僅停止了進攻,反而因為哄搶阻擋了後面人進攻的路,讓他們身後數百剽悍的青壯漢子無用武之地。
“這樣下去不成,小天,叫我們兄弟頂上去!”王幹這次真的著急了,再拖一會兒就真的麻煩了。
“是!”王天答應一聲,帶著人快速撲了上去!
“閃開,都給老子閃開!”王天對著那些正在搶奪銅錢的難民,揚起刀背就打,打得幾個難民大聲呼痛,但是依然看都不看王天一眼還在拼命搶奪銅錢。
“兄弟們別搶了,一鼓作氣拿下縣衙,開啟糧倉才是關鍵。搶這些銅錢有何用?”看見來硬的不行,王天改變了策略。
他身邊的幾十個血蓮教教徒或是勸、或是打,跟那些難民亂作一團。奈何搶奪銅錢的人實在是太多了,無論他們怎麼做都驅散不了。還有幾十個難民跟血蓮教教徒動起手來。
好一會兒,一筐銅錢被難民們搶光了場面上才安靜下來。王幹收拾一下人手,再次發起了進攻。
哪知人還沒靠近縣衙大門,又是幾框銅錢從裡面撒了出來,難民們再次哄搶起來。
如是幾次,竟然又拖了一炷香的時間。
“大哥,看來遇到高人了。”王天看著王幹說道。
要是王天知道他嘴中的所謂高人只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真不知道他做何感想。
王幹也是愁眉不展,臉上的怒氣就像能掉下來砸到腳上。
“這些難民真是爛泥扶不上牆,本來還指望他們當炮灰的,哪知道竟然變成了絆腳石。沒出息的泥腿子,活該被餓死!”被這些難民壞了大事,王幹怒氣衝衝地大罵道。
“是啊,大哥,這些泥腿子當真誤事,早知道就不指望他們了。”王天贊同地說道,“大哥,咱們現在怎麼辦?”
“撤!”雖然心中有千般不願,王幹短促而果斷地下令道。
“大哥,都這時候了,堅持一下就成了,現在撤,可惜了啊!”王天急聲說道。
“對面採用了這種辦法,除非他們錢全扔光,否則我們就會被拖在這。董莊不是笨蛋,他應該馬上就到,撤,否則就來不及了。”王天看著前面亂糟糟的難民,眼睛充滿憤怒,還有濃濃的不甘,都是這些難民誤事。
“來了,好快!”他猛然轉頭看向東城門的方向,那裡喊殺聲越來越近,顯然是縣兵殺過來了。
當機立斷,他迅速撤退,近兩百青壯,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