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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劍客的青春往事 4 (3 / 5)

“對啊!”孫嘉遇得意地笑,“我媽就這點兒好,從來不強迫我,她跟我說,自己的人生自己負責,父母老師都不能替我做決定。”一輛公共汽車從兩人身邊經過,孫嘉遇拉起程睿敏開始狂奔:“快快快,車來了!”

高一年級的家長會於週末如期舉行。按照例行的程式,公佈完期中考試前十名和後十名的名單與總分,再由班主任閻青給家長們做上半學期的總結。

“……這半個學期,無論是學習成績還是思想品德,絕大多數同學都取得了很大的進步,但是,很遺憾,也有不盡如人意的地方。”說到這裡,閻青特意停頓片刻,然後問,“嚴謹、孫嘉遇和程睿敏的家長來了嗎?”

家長中起了一陣輕微的騷動,大家都回頭尋找這三位學生的家長。得到肯定的回覆後,閻青接著說:“都來了就好。班會結束以後,到我辦公室去,咱們需要好好談談。”

孫嘉遇從上午十點,就站在自己家院外的衚衕口,等著去開家長會的姥爺回來。

他站得腿都酸了,幾乎要變成衚衕口的那隻石獅子,姥爺終於回來了。從他一下車,孫嘉遇就跟在旁邊,一路噓寒問暖,小心巴結著。直到把姥爺扶進客廳,攙在沙發上坐好,泡好一杯茶雙手捧著送給姥爺,才小心翼翼地在姥爺身邊擱下半個屁股,覷著姥爺的臉色開口說話:“姥爺,我們閻老師都跟您說什麼了?”

姥爺噘起嘴唇吹著水面上的浮茶,並不說話。

“姥爺?”

姥爺喝了一口滾燙的茶水,閉起眼睛細品著新茶的清香,還是不肯說話。

孫嘉遇沒轍了,一頭扎進姥姥的懷裡,撒起嬌來:“姥姥,您看姥爺他!”

姥姥一邊摸著外孫的頭髮,一邊對老伴兒說:“你就別難為孩子了,有什麼話,說唄!”

姥爺這才放下茶杯,指了指自己的耳朵:“今兒忘了帶助聽器,你們老師說什麼,好多都沒聽清楚。”

相比孫嘉遇,嚴謹就沒有那麼幸運了。他一早知道每回開完家長會,自己都沒好日子過,所以那天在外面一直玩到天黑透了才敢回家。父親每天睡得很早,他以為至少可以先躲過今天再說,沒想到一進門,就看見父親像尊羅漢一樣端坐在客廳的沙發椅上,身旁的茶几上,就擺著那根讓他膽戰心驚的馬鞭。

他轉身想跑,被父親一聲斷喝制止:“小王八蛋,你給我站住!”

嚴謹站住了,卻只肯拿屁股對著父親,不肯轉身面對他。

父親拿起馬鞭,在腳邊的地板上篤篤敲了兩下,然後對兒子說:“你過來!”

嚴謹一步一步地蹭過去。馬鞭的頂端點在了他的肩頭,父親說:“你自己說說,在學校你都幹了些什麼?”

嚴謹回答:“老師不都告訴你了嗎?還問我幹什麼?”

話音未落,“嗖”地一聲,他的肩頭已經結結實實捱了一鞭子。嚴謹的脾氣和父親一樣倔強,父子倆面對面,彼此間總是行動多過言語。那鞭子雖然抽得痛徹心肺,卻把他性格中剛烈的一面給引了出來,他不打算辯解,也不打算求饒,硬是咬牙站著,任憑鞭梢伴著劃過空氣的尖利嘯聲,一下下落在自己的身上。

嚴謹父親一邊教訓兒子,一邊怒氣衝衝地數落:“老子這輩子的臉,都在你身上丟乾淨了!送你去學校,你都幹了點兒什麼?成績倒數、打架、欺負同學就算了,還敢告老師黑狀?小兔崽子,反了你了!”

其實父親嘴上說得厲害,手底下畢竟悠著勁兒,當年他曾一鞭抽裂過一輛馬車,如今也不過是在嚴謹身上留下幾條凸起的紅印。疼自然是要疼個三五天的,但不會傷筋動骨。和往常一樣,十幾鞭子之後,父親的怒氣發洩得差不多了,嚴謹的母親就會出來打圓場,強行收走父親的馬鞭,再把犟頭犟腦的兒子拉開。

但今天有一鞭子明顯失了準頭,鞭梢掠過嚴謹的臉頰,在他的左臉蛋上留下一條顯眼的傷痕,以致他第二天一早去上學的時候,還明晃晃地掛著捱過揍的幌子。

對著嚴謹臉上那道鞭傷,孫嘉遇為自己僥倖逃過一劫而暗自慶幸,卻不由得擔心起程睿敏,不知道他回家後的遭遇是什麼。可是當天程睿敏一直沒有出現,問了班長,才知道他家裡有事臨時請了幾天假。

三天後,程睿敏返校。手臂上多了一塊黑紗,黑紗上點綴著一點紅色的布頭,那是隔代喪事的象徵。這塊黑紗,彷彿一道新增的屏障,將他和周圍人隔離開來。他比以前更加沉默,更加孤僻,一天幾乎不說一句話。孫嘉遇想和他多說兩句,但屢屢被那種冷漠逼退,兩人之前剛建立起來的那點兒默契和友誼,似乎從未發生過。

任誰也沒有料到,優秀學生程睿敏,竟會從此迷上電子遊戲。每天下午放了學,他都會離開學校,獨自一個人到孫嘉遇帶他去過的那家遊戲廳,一打就是幾個小時,好幾次甚至忘記了晚自習的時間。那種站在遊戲機前,模擬暴力與控制的迷醉感,好像可以在瞬間抽空人的靈魂,發洩心中的一切痛苦與焦慮。而到了白天上課時間,他要麼趴在課桌上睡覺,要麼魂不守舍。他的學習成績,自然一落千丈,幾次階段考試都落到了班級二十名以後。

作為班主任,再沒有比眼睜睜看著一個好學生墮落更令人痛心的事了,閻青憂心如焚。不過他幾次聽到別人說起,程睿敏和(2)班的劉蓓正在早戀,天天下了晚自習一起回家,他便想當然地認為是早戀影響了程睿敏。對程睿敏他不忍心採用太粗暴的方式,耐著性子苦口婆心幾次勸誡,程睿敏非但不領情,反而每次都採用徐庶進曹營的消極方式,低著頭一言不發。頭兩回閻青以為他聽進去了,誰知一轉身他依然我行我素。失望到了極點,閻青只能放棄。

轉眼到了六月中,一個學期就快結束了,程睿敏在班上依然一個人獨來獨往,孫嘉遇和嚴謹的邦交也沒有恢復,再也看不到兩個人形影不離同進同出的場面了。

這天下午,孫嘉遇正一個人在操場上練習投籃,忽然看到班上一個男生從校門方向狂奔而來,一邊跑一邊嚷:“孫嘉遇,孫嘉遇,不得了了,出大事兒了!嚴謹和程睿敏打起來了,見血了都!”

“在哪兒?”

“遊戲廳外面。”

孫嘉遇扔下球就跑,幾乎是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跑過了將近八百米的路程。等他趕到目的地,現場一片狼藉,打架的雙方加上游戲廳的老闆,一共十幾個,剛被派出所全部帶走,只有牆邊的水泥地面上扔著一塊磚頭,旁邊殘留著幾處尚未乾涸的鮮血,令人觸目驚心。

這件事鬧得動靜太大了,待學校領導和學生家長趕到,跟派出所交涉完,再一一領出人來,都已經是半夜了。涉事的幾個學生,嚴謹、許志群和程睿敏都掛了彩,第二天全沒能來上學。校領導和年級的老師則在緊急開會,磋商該如何處理這次群架事件中負主要責任的學生。

下午一放學,孫嘉遇就蹬車離開了學校。因為許志群家離學校最近,他先去了許志群家。許志群腦袋上縫了十幾針,正躺在床上養傷。從他嘴裡,孫嘉遇得知了大部分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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