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怒火中燒的同時,也有份恐懼漸漸盤踞在她的心頭。這幾天躺在病床上,回憶起和嚴謹相識後的點點滴滴,她不能相信像嚴謹那樣簡單直接、面冷心熱的人,能做出如此滅絕人性的舉動,即使對湛羽最後出現在嚴謹住處這件事始終耿耿於懷,她也不能在嚴謹與殺人兇手間畫上等號。看到有人在帖子中頻頻質問,為何公安局遲遲不能對嚴謹實施正式逮捕,是不是因為他的父親是軍職幹部,所以官官相護?再聯想年前從林海鵬手機上看到的那篇網文,她感覺這些看似鬆散的網路言論中,似有一股明顯的引導傾向,要把湛羽案與司法黑幕強行捆綁,彷彿要故意強化社會對官二代這個群體的仇恨,將嚴謹作為官二代的典型推向輿論旋渦。假如她的感覺正確,那麼又是誰,或者說是什麼力量要處心積慮地置他於死地?
季曉鷗呆坐了很久,腦子裡像一鍋煮開的水,反覆煎熬著那些扎人心肺的字眼兒。在她的腦海深處,有一個令人煩惱的印象,有一個說不出的迷迷糊糊的疙瘩。她認為是嚴謹的被捕使自己感覺煩惱,因為這種意料之外發生的禍事總是會讓人感到心煩意亂的。眼瞅著窗外天色已暗,怕護士發現了責怪,她返回了病房,心裡卻始終充滿一種莫名其妙的不安。
那一夜她翻來覆去,無論如何也睡不著。自從火化那天在夢中見到湛羽告別,再加上幾天的高燒和昏睡,不管她是否情願,他的影子就如同漸漸褪色的剪紙,在她心中終是一天天淡了下去。可是嚴謹不會。只要閉上眼睛,就能看到嚴謹。起初只是區域性和平面,他桀驁不馴的短髮、濃黑的眉毛、挺拔的鼻樑、稜角分明的嘴唇,那些區域性漸漸合併起來,有了弧度和輪廓,最終合成一張熟悉卻又陌生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