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
就在李信與錢泰對話的當口,顧十四領著幾十個左千戶所的同鄉們上了城。鎮虜衛的衛城畢竟不是什麼大城,站了數百明軍已經很是擁擠,若再將軍戶們都帶上來,豈不亂套了?所以,雖然李總兵有讓他帶所有人上城觀戰的將令,他卻不能如實執行。所以只點了自己的同鄉上來。
顧十四見城外烏泱泱的都是馬賊,總兵大人居然還有心情與知事大人說閒話,暗暗自嘆弗如。
任憑馬賊們如何叫罵,李信都只是一句話還給他們,讓他們速速攻城,不要再突然聒噪。許是他們被逼得急了,數百馬賊竟然縱馬向城下馳來。錢泰看的心頭一緊,心道,完了,完了,馬賊被激怒攻城了。雖然李信一再的暗示他城外的馬賊不過是色厲內荏,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上次蒙古韃子破城於他的印象太過於深刻,所以看到馬賊攻城,才沒來由的緊張起來。
原為曾敢護兵的明軍們也覺得嗓子眼裡發緊,畢竟他們在京城的時候甚少戰鬥,加之在野狼口被襲擊,本能的對自身能否守住腳下的城牆也懷有疑慮。但見總兵李信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這才都壯著膽子,準備迎戰。
距離在點點的縮短,過了距離城牆二十步的距離,居然還再向前飛馳,騎兵衝擊想攻城根本就不可能,所為之目的也不過是耀武揚威,但耀武揚威囂張至此的卻並不多見,十五步的距離眨眼便到。
李信高喝:“所有人投彈!”
之所以在十五步的位置上發令投彈,那是因為等明軍將投彈動作完成之時,馬賊們正好奔到距離城牆十步距離。這個距離是投擲鐵雷的最佳距離。
隨著李信的斷然喝令,百多枚鐵雷如冰雹一般呼嘯砸出。馬賊們見過滾木雷石,見過火油罐子,但投擲鐵疙瘩卻是頭一次,便都沒當做一回事,鐵疙瘩個頭小,砸中他們的機率則更小。
僅僅頃刻之後,馬賊們便為自己莽撞的行為付出了慘痛的代價。鐵疙瘩多數都落在了馬賊的騎兵隊伍中,直接砸中人的不多,但是,震耳欲聾的爆響之聲,直接將戰馬驚的失去了理智四散逃竄,更為嚴重的是爆炸後的碎片在馬隊人群中劃出一片片血花,殘肢斷臂到處橫飛,情景之慘烈,直如阿鼻地獄一般。
這數百人的馬隊,眨眼之間竟崩潰覆沒。錢泰目瞪口呆,三衛總兵自上任伊始便很是低調,平素裡幾乎看不到他如何練兵,卻料不到,不出手則已,一出手竟是血肉橫飛。管不得他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鬧了半天是手中有這可以自己開花爆炸的鐵疙瘩。
僅僅一次投擲,便將城下馬賊打的私下奔逃,若是馬賊們一齊衝上來,豈不是頃刻間便全軍覆沒了?同時,錢泰心裡又盤算著,若是守城的軍卒們大量裝備此物,這天下還有守不住的城池嗎?他卻並不知曉,鐵雷雖然威力甚猛,但卻受制於無法大規模儲存,以及原材料的緊缺。
由於鐵雷中的火藥最容易受潮從而使鐵疙瘩徹底變成廢鐵,因此為了提升鐵雷的爆炸率,李信所採取的折衷辦法也只有臨戰之前突擊生產。因此,每次參加戰鬥,這種鐵雷的數量並不足以裝備全軍,只能挑選臂力強勁之人充當投擲手。
至於這些護兵手中的鐵雷雖然是又京師帶來,但由於出於冬季,又是一路向西北而去,空氣日漸乾燥,因此受潮失效的機率也大大降低,這才持續用到現在。並且經過一路上的損耗,這種鐵雷的數量已經瀕臨告罄,如果再有仗打下去,恐怕非得肉搏不可。
城外敦實的矮胖子被這突然逆轉的一幕弄的心驚肉跳,短暫的失神之後,頓時心痛如刀割一般,數百兄弟都是他的心頭肉,說沒就沒了,今後在塞外折了名聲不說,更為嚴重的是視力受損之後,將面臨著各方敵人虎視眈眈的不利局面。
深深的出了一口氣之後,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了一句話。
“三衛總兵,三衛總兵咱們走著瞧,山不轉水轉,早晚有一日,俺會給這些慘死的兄弟們報仇雪恨!”
馬賊本想吃肉,卻不曾想一腳踢到了鐵板上,此刻他哪裡還有心思繼續戀戰。
城牆之上的錢泰,突然指著遠處驚呼:
“總兵大人快看,援,援兵!”
李信順著錢泰手指的方向放眼望去,果見一隊騎兵正由南向北而來。距離太遠瞅不清他們的面目,但是一杆標誌性猩紅戰旗卻迎風獵獵,向世人昭示著這是一支大明鐵騎。
“明軍聽令,列隊出城,隨我與援軍夾擊馬賊!”
除了城上留下一百明軍,李信決定親領人出城追擊,出於各種考慮,出戰是十分有必要的。錢泰本想出言勸阻,但話到嘴邊卻停住了。
只聽城下淨是請命隨軍出戰之聲,竟是那些片刻之前還參與鬧事的軍卒們。
鐵閘隨著鐵鏈被絞起緩緩上升,鎮虜衛衛城的大門伴隨著陣陣鐵軸摩擦之聲被完全開啟,殺敵之聲立即從城門洞裡傳了出來,直透雲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