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華殿上這位登基已經十二載的皇帝當著所有重臣的面痛哭流涕,連他自己都說不清,是哭這因黃河決口而將死難的數十萬百姓,還是哭這大明江山的命運多舛,亦或是哭他本不是亡國之君,奈何這天下已現亡國之象。
痛哭不止的朱由檢最後竟然在文華殿上當場暈厥過去,將一眾老臣嚇的頓時都魂飛天外。好在他並無大礙,到了晚間才悠悠醒轉,睜開眼後第一件事便又是流淚不止。
皇帝如此身心憔悴,看的周皇后心疼不已,想寬慰幾句,卻是無從下口。她明白自家夫君這心病不是幾句話能夠治好的,除非,除非心病還須心藥來醫治。
可是又有誰能送來這心藥呢?
“皇上,該喝藥了!”
周皇后溫言細語,親自端了藥來。朱由檢在外庭,在外臣面前勉勵強作精神,只有回到這方寸溫柔鄉之中,才能做一回真正的自己。
“朕喝了這藥,也不會好,不喝也罷!”
“良藥苦口,喝了總會有起色……”
周皇后說到此處停住了,因為她聽到了帷帳外悉悉索索的聲音,她明白這是外邊朝臣的奏疏透過王承恩遞了進來,而且還是很緊要的,不可不看的奏疏。因為她之前剛剛吩咐過王承恩,若是無關緊要的就不要來打攪皇上。
這王承恩向來將分寸拿捏的恰到好處,他既然來了,便是非看不可。
周皇后幽幽的嘆了口氣,轉身出去,果見王承恩於宮女在說著甚麼。
王承恩見到周皇后出來,趕緊行禮,又雙手碰上一方木匣。
“皇后娘娘,這是八百里急遞!”
周皇后伸手接過木匣,淡淡的道:“下去吧!”
朱由檢顯然聽到了王承恩的聲音,隔著帷帳虛弱的問道:“皇后,可是王承恩?”
周皇后又輕嘆了一口氣,回到帷帳裡,將木匣放在朱由檢面前。
“八百里急遞!”
看著放在錦緞棉被上的木匣,朱由檢伸手摩挲了好一陣,終於像下定決心一般將之開啟。揭開封口,將密報抽出,才看了幾行,只見他的面色突然變的潮紅,整個人似乎也興奮起來,到最後乾脆赤著腳下了床榻,快速的在地上來回踱著步子。
周皇后眼睛一亮,夫君有如此反映,當不是壞訊息。
果然,朱由檢大笑三聲,聲音洪亮,此前病態竟一掃而空。
“好一個李信,朕果真沒看錯他!”
周皇后已經不止一次從夫君口中聽到李信這個名字,好奇的在那密報上掃了幾眼,不由得驚訝的長大了嘴唇。
“太原克復了?”
朱由檢用力點點頭,“恩,這是高時明的密報,不會錯的!還有一個好訊息,朕的那位族弟,晉王並沒有殉國!”
同時指點那密報,“皇后,這就是朕的良藥!”
“朕現在就要擬旨,朕要讓他不滿三十就封壇拜將!”
周皇后親自伺候著將筆墨紙硯準備妥當,只見朱由檢提起硃筆,遊走如龍蛇,他每寫一個字周皇后便念出一個字。
“……李信,拜徵西前將軍,佩將軍印,充任山西鎮總兵,加封五軍都督府指揮儉事,兼任三衛總兵,理山西大同災民事……”
只是朱由檢擬的中旨剛被送到內閣,晉王又給他出了一道大大的難題,導致這份本應循例透過的中旨竟然難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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