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妸幾句話沒說完,就好像透支了體力一樣昏睡過去,李信準備去問問郎中是否來了,才注意到一直在門口來回轉圈子的錢泰。
“總兵大人您可出來了,趕緊隨下官出去。”
錢泰不由分說便要上前去拽李信,李信不解的問道:“錢鎮撫這是為何?”
“大人忘了您親自頒佈的防疫條例麼?發高燒這必須立即送隔離院隔離,與高燒者有接觸為發病者亦應隔離觀察,待沒有病症再放其還家。”
幾句防疫條例一一說了出來,李信這才如夢方醒,原來錢泰竟擔心黃妸是染了鼠疫。
“下官已經著人將黃家商社隨從所住的院子派人圍了起來,他們一個都跑不了,還有裡邊那個管事亦要立刻送往隔離院。”
錢泰說著一指李信身後房間,只等李信離開便要進去拿人。
胡鬧……李信剛想呵斥錢泰,卻硬生生將這句話嚥了回去。他們做的沒有錯,規矩是自己立下的,這些人只不過是照章辦事執行,如果因為自己的緣故壞了規矩,以後還能指望別人也守規矩嗎?
“是本將欠考慮了,防疫不可忽略,將人轉移就不必了,你們且自去,此處由我親自處理。”
“甚,大人說甚?”
錢泰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著李信,隨即便有如受了什麼刺激一般猛然跳將起來,死死拉住李信。
“大人一身系三衛十數萬眾安危,萬萬不可以身犯險啊!”竟似帶了哭腔。
李信哭笑不得,忙扶住錢泰。“錢鎮撫,錢鎮撫,咱有話好好說,別哭哭啼啼的,成何體統。”
“大人不走,下官就不鬆手!”
在這個主官即是一切的時代,不讓主官輕身犯險也在情理之中,李信無奈之下只好問道:“錢鎮撫熟知防疫條例,我且問你,接觸過疑似病患之人,按照條例該當如何?”
“這,這,這……”
錢泰臉色劇變,按照規定,黃妸既是高燒患者,李信與之長時間接觸,那麼連他都需要被隔離起來觀察。
“大人身為三衛之首,自然不再條例約束之中……”他只好蒼白的辯解著。
李信冷笑數聲。
“條例豈可因人而異?諸位且聽好了,三衛之中上至本將,皆須服從既定條例。”
一番話讓錢泰啞口無言,他張了張嘴還想辯解,李信則換了口氣,以極其嚴肅的口吻吩咐道:“下面我說的話十分重要,一定要儘快落實下去,程銘九帶領長槍兵封鎖衛城,不得任何人出入,史大佗從雁河檢查站撤回城中,維持治安。還有你,立即將城中以及雁河檢查站的物資以三衛總兵府的名義點驗入庫,除我之外,任何人持任何手令不得妄動一針一線。”
錢泰激靈靈打了個冷戰,這好像不光是總兵大人即將隔離的措施啊,他從中嗅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味道,於是試探著問:“要不要將陸大人招回來?”
李信當即否決。
“不必,陽和衛需要有人支撐大局,毛維張少擔當,一個人撐不住局面。”
錢泰心神一震,果真是有大事要發生,他懷著一種既忐忑又興奮的情緒向李信表態,自己一定會竭盡全力穩住局面。
看著錢泰一搖搖晃晃出了院門的背影,李信一陣唏噓,當他得知黃妸帶病前來之時,那份震動無法言說,自己現在又豈能棄之而去?
整整一天一夜,黃妸的燒終於退了,李信一顆懸著的心,也放了下來。不但是李信,就連錢泰都謝天謝地,不過他謝的是總兵大人安然無恙。
還有讓鎮虜衛一干人想不通的是,一個商社管事究竟何德何能讓總兵大人敢於冒生命危險日夜陪伴,這大大超出了他們的理解能力。
但是,即便退燒了仍舊有七天的觀察期,李信還是被困在這個院子裡不得出入。天幸黃妸只是普通的發燒,並沒有染上鼠疫,但是該走的程式一樣都不鞥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