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之人有瞧熱鬧的,也有的人瞅著飛速狂奔的六輪馬車若有所思。
李信開始講解:“這種馬車由於在軌道上執行,阻力便比一般馬路小的多,兩匹弩馬拉兩輛,甚至三輛軌道車都沒有問題,由陽和衛至鎮虜衛百里,物資車隊走山路怕是一日夜便算快的,可用這軌道車也不過四五個時辰,將節省大量的人力財力。還有更重要的一點,那就是鎮虜衛一旦有警,陽和衛的援軍便可由此登車,朝發夕至。”
說了這麼多好處,還是希望以實打實的誘惑來吸引行商們出錢,有幾個管事的確被李信規劃的美好藍圖所打動了,可他們一想到這是由那素有貪婪兇狠之名的三衛總兵來主持,便總覺得,即便好處再多,最後都得讓他扒一層皮去,不對是吞的骨頭渣子都不會吐出來。
現在鎮虜衛城中由各家行商那搶掠來的堆積如山的財貨便是明證!李信貪財兇狠,絕不可輕信!
李信此時還不甚瞭解,自從他設定了檢查站專門針對塞北的行商之後,他的名聲幾乎一日之間便在整個晉商圈子中被傳的臭了。
“總兵大人的軌道車好是好,可檢查站早就不許咱們往塞北運送貨物了,要來還有何用?”
言下之意就是,你要讓大夥出錢,總得開放檢查站,讓大夥得點現成的好處吧。
別說開放鎮虜衛的檢查站,就是在陽和衛他也打算再設定兩個檢查站呢,現在很多行商見鎮虜衛走不通,便由陽和衛邊牆外的陽和口與虎峪口出塞。
陽和衛到現在之所以還能聚集如此多行商,原因便在於此。
李信示意艾伯特可以讓馬車聽下來了,艾伯特敲起了掛在柱子上碩大的銅鈴鐺,噹噹之聲傳了出去,只見嚴鐵匠狠狠的勒住韁繩,同時左手熟練的拉下制動車輪的車閘,將車身剎住,防止車身繼續前進撞傷了馬匹。
這些細節李信看在眼裡,覺得設計院的事可以提上日程了,艾伯特醫生雖然醫術不怎麼樣,在機械設計上倒是還有些造詣。他正在思量該如何說服這些油鹽不進的管事們,一個親兵急匆匆來到他身邊耳語了幾句。
雖是耳語,但那親兵的聲音不算小,一旁毛維張聽了個一清二楚。
“你說什麼,再重複一遍?”
那親兵瞅了瞅李信,李信則親自對毛維張說道:
“白登與聚落兩處哨卡均發現了大批北上的流民,難民們若是強行闖關,咱們的人恐怕要攔不住。”
聞聽此言,毛維張臉色劇變,這可不是鬧著玩的。難民們北上除了要耗費大量的糧食,甚至還有嘯聚成賊的危險,但是現在以上兩點已經是次要問題,最為嚴重的,不知難民中究竟有多少人攜帶了鼠疫,一旦蜂擁進了陽和衛,後果不堪設想,剛剛穩定住的大好局面瞬間就得完蛋。
“這,這可如何是好?”
他現在也沒了主意,擺在面前的只有兩條路,一是以武力將難民們驅趕走,二是開門納民,同時也納入了無窮的隱患與麻煩。
李信又問那親兵:
“你自白登、聚落兩處回來,大概能有多少難民?”
“總要有兩萬以上。”
萬人以上絕不是個小數,明朝時,一個小縣的全部人口也就是三五萬,一下子就來了兩萬人,陽和衛能接納得了麼?毛維張突然似想起了什麼。
“不對啊!按道理說,難民們從南而來,也應先去大同府城才是,咱們陽和衛與鎮虜衛都在東北角,難民們如何捨近求遠了?”
還有一點他沒說出來,難民一路北上,肯定要途徑大同府城的,大同知府放任這些人來陽和衛,究竟是安的什麼心?
誰知李信沉思半晌,才吐出一口氣道:“做好接收難民的準備吧!”
毛維張聞言目瞪口呆,陽和衛就是砸鍋賣鐵也養不活這麼多人啊,再說了這萬把人裡指不定還有多少人染了鼠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