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前腳剛走,毛維張後腳就進了屋。
“聽說大同府派了人來,可是有物資要分發下來?”
一向不甚發言的陸九連連冷笑。
“熊知府不來找俺十三哥麻煩便不錯了,怎麼送東西來?”
毛維張一陣詫異,聽那陸九的意思,熊知府和李總兵似乎有過節呢?隨即他便想通了,兩人都是自京師而來,想必此前便已經結下了恩怨糾紛。但隨即又轉念:熊知府是讀書人,讀聖賢之書的人應當不會做出一些不顧大局的事情來。
想到此處,毛維張也不接陸九的茬而是說起了另外一件事。
“下官回去思量了一夜,造鐵軌太過靡費,何不改成木軌?”
毛維張看過李信畫過的草圖,無非是兩根鐵棍並排排列,若是換成木棍雖然強度差了些,但是原料人工成本都便宜不少,他為自己這個想法感到一陣興奮。
可是,李信一句話便將毛維張的這個想法否決了。
“木軌省則省矣,卻經不住磨損……”
如果造木軌這個事行不通,毛維張寧可不造這鐵軌,在他看來這東西一旦成了,由馬拉車聯絡南北固然方便,可高昂的成本卻讓三衛得不償失,說白了就是賠錢貨。再說了,修建鐵軌這筆錢,更是一個天文數字,就算讓陽和衛砸鍋賣鐵也負擔不起啊。
他剛想說點什麼,艾伯特一推門也進來了,手中揮舞著一張白紙。
“李將軍這是我設計的軌道車,請您過目!”
艾伯特說完便將手中的那張白紙放在了李信面前的桌案上,原來竟是一張草圖。李信仔細看了一遍,竟然眼前一亮。途中所畫的軌道車擁有三對輪子,輪子上裝置的是一個客貨兩用的半人高車廂。
這個設計方案和李信想象中的已經非常貼近,艾伯特還不時的手指著草圖上的某個部位一一做著解釋。
“這裡是制動,手閘拉下,輪子便會鎖死……這裡是牽引鉤,如果馬力有剩餘的話,還可以幾匹馬同時拉動串連在一起的軌道車……還有這裡……”
不得不說,艾伯特的很多想法和設計都非常的有創意,也很科學,看來這貨還是個機械人才,只是他一貫偷奸耍滑,怎麼今天卻轉了性,費力做起事來了?
“很好,這個設計我甚滿意,希望你儘快做出一輛原型車廂來,要錢要人儘可以去找毛鎮撫。”
李信一指毛維張,毛維張則沒好氣的瞪了艾伯特一樣,他對這個紅毛鬼沒半分好感。
艾伯特嘿嘿一笑,掰著手指頭說起了自己的要求。
“需要鐵匠、木匠、雜役……”
李信突然產生了一個想法,何不由艾伯特牽頭成立一個設計院,然後將一眾工匠都派給他領導,專門從事各種器械的設計和研發。想法是好的,但是也不能操之過急,總要看他第一輛軌道車的效果如何再說。
“毛鎮撫,一會你便去通知各家行商在陽和衛城中的管事們,明日一早來衛司衙門開會,本將有重要事宜與他們商議!”
半個多月的接觸下來,毛維張已經對李總兵的跳躍性思維見怪不怪,雖然有時候跟不上思路,但只要照著執行,便總不會錯的。
“可否告知行商們商議何事?”
李信想了片刻告訴毛維張:“可以告訴他們,總兵府有件雙贏的大好事要與之商量,讓他們都來,來晚的便沒份了!”
聽他如此說,毛維張的好奇心都被勾了起來,“可否先與下官透露一二?”
誰知李信卻神秘一笑,“明日自然見分曉!”
……
太陽徹底落山,大同府城陷入一片黑暗之中,與此同時府城四門徐徐關閉,就在此時,一騎飛至大同北門。
“且慢關城門,我乃知府大人特使!”
熊開元急不可耐的看著李信讓那綠袍官員轉交給他的防疫條例,很多措施都讓他匪夷所思,甚至是直皺眉頭,比如這火燒病死屍體這一節,阻力必然極大。
漢族人自古以來信奉入土為安,把人燒成灰,這讓生者如何能接受?於是,熊開元第一時間便懷疑,這是不是李信在故意騙他?可是向那綠袍官員打聽了一番路途之上的所見所聞之後,發覺陽和衛的確燒了病死之人的屍體,而且據說連前任指揮使丘龔三父子的屍體都燒掉了,力度之大非他之前所能想象。
熊開元盯著李信逐條擬定的防疫條例看了半天,終於咬牙道:“去將周通判叫來……”
綠袍官員應諾退下,熊開元霍的起身,既然李信能用此法驅逐了瘟疫,他自信飽讀詩書,比那馬賊強出了不是一星半點,不如便死馬當活馬治上一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