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Co
連日來,李信一直被各種事牽扯的團團轉,對李雙財的處置也一直沒提到日程上來,現在牛金松突然提及起來,讓他好一陣頭疼。這些日子來,替李雙財求情的人不在少數,他也一直壓著不表態。但誰心裡都清楚,這等嚴重事件,並造成了眼中後果,豈能輕而易舉的就抬抬手放過去?再說了,李雙財也並非全然是無心之過,他保養外室,收受賄賂,正是由此才被人抓住了機會。
“好吧!就見見他。正好今日也還有半日空閒。”
李信先一步往碼頭外走去,牛金松趕緊跟了上去,又語帶吞吐的道:“大將軍,李雙財好歹也有功於我三衛軍,又是南來之前的老人,如果就此處置了恐傷軍中人心士氣。”
對於李雙財這一番話,李信並沒有回答,他再想著另一件事。但牛金松發現鎮虜侯對他的求情並沒有過激反應,於是又進一步勸道:“聽說軍中幾個營都打算要聯名為李雙財求情,如果……”
李信忽然站住了身形,緊跟在後面的牛金松差點沒注意撞了上去,好在反應快才沒有出現那一幕。
“牛蛋,如果此案交由你來斷,當如何處置?”
牛金松被這突如其來的問話弄的一愣,本能就問道:“大將軍真要將李雙財交由小人處置?”
這句問話裡帶著幾分驚喜,他以為鎮虜侯已經有意放過李雙財。不過他得到的卻是一句冰冷而又充滿無奈的回答:“你先說說,如何處置可讓全軍上下,以及全城官民心服口服。”
“以小人之見不如雷聲大雨點小,做足了樣子給世人看,再讓他戴罪立功,也算是對三衛軍老人有所安慰!”
李信沒有回答,反而加速了腳步,牛金松再次會意,以為鎮虜侯預設了他的建議,心中不由得又是一喜。
李雙財被關在應天府大獄中已經半月有餘,在軍港爆炸初期,他的行動還較為自由,甚至在爆炸後的兩天裡仍舊指揮部下收拾爆炸後的殘局。接下來,由於身負重要責任,他很快就被控制在應天府中一處宅院裡,監視居住。就算如此,其待遇也頗為寬鬆優越。直到李雙財保養外室,收受賄賂的事情被查明後,他的待遇也急轉直下,直接被轉到應天府大獄中關押。
這一日李雙財正百無聊賴間仰躺在囚室的草鋪上,望著外牆頂端那拳頭大小的氣孔呆呆出神。同時,他的雙手也沒閒著,不時深入衣服內好一陣撓,然後又翻開衣服從縫隙裡捉出了一隻肥碩飽滿的小蟲,一仰脖放在上下牙齒間嘎巴咬成兩半。三衛軍中最注重所謂的衛生,他已經好長時間沒嘗過蝨子的滋味了,不想而今又在這應天府大獄中重溫了舊時的感覺。只是這蝨子輕易不死,也只好用這最簡單的法子,捉住一個幹掉一個。
好一陣過去,便聽一陣人聲自外而內隱隱傳來,這在一貫除了呻吟就是哀嚎喊冤的大獄中並不常見。他猛然從草鋪上彈了起來,來到囚室門邊收吧木欄向外張望去。
只這一望,李雙財霎時間淚流滿面,恍若做夢一般,一張嘴便失聲哭了出來。至於口中嘟嘟囔囔說些什麼則已經完全聽不清楚。
李雙財看到的不是別人,正是鎮虜侯李信。
隨著一陣稀里嘩啦的金屬摩擦碰撞聲,囚室的門被從外邊開啟,李信一矮身便進入了狹窄逼仄的囚室內,徑自來到草鋪前一屁股坐了上去。
“可吃過飯了?”
李信本想問他在這大獄中住的習慣不習慣,但話到嘴邊卻又咽了回去,最後只不鹹不淡的問了一句是否吃過飯。豈知不問還好,這一問李雙財哭聲更甚。
“鎮虜侯可要為卑職做主啊,這大獄裡夠雜碎太不是個東西,他們,他們拿豬食喂俺,裡面,裡面還盡是砂礫石子。”
這番話讓李信不由得心頭一酸,藉著拳頭大的透氣孔裡射入的陽光,卻見昏暗的囚室中,李雙財頭髮散亂早就打成綹,其上黏粘著不知名的穢物,身上衣衫更不知是從何處淘來的破衣爛衫,上下滿是破洞,內裡皮肉隱約可見,一雙赤腳更是汙穢不堪,竟連雙鞋子都沒有。手腳雖然沒有鐵鏈鎖具,可裸露的手臂上面居然還有不少的血汙傷痕。
整個人與從前判若兩人,只有那雙眼睛,還包含著希望與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