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尖尖的管頭與皮紙接觸後。留下一道道細細的墨跡。竟是一支樣式的奇怪的筆。多爾袞這時才恍然大悟。黃勝拿出的這根金屬短管竟是一支筆。
片刻之後。皮紙上寫滿了字跡。黃勝將其端起仔細檢查了一遍自顧自點點頭。便又交給了多爾袞。
“請攝政王過目。可有疏漏。”
多爾袞接過那張皮紙。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不禁心下佩服。這商人心思轉的好快。一條條一款款無懈可擊。竟似一早就打好了腹稿一般。
不過。就這內容本身而言。對他多爾袞竟也是有利的。儘管他本能的反感面前這囂張商人的意見。但是也不得不承認。沒有比這更好的選擇了。
換言之。黃勝所提出的建議。於江南貿易公司的幕後之主和多爾袞之間是雙贏的。
多爾袞自然一眼就洞穿了黃勝欲讓大清國伐明的意圖。無非是那鎮虜侯李信已經露出了反意。此子不肯公然冒天下之大不韙。卻要藉著八旗勇士來敲打明朝那位可憐的天子朱由檢。
“攝政王於借款借糧一事。須得保密。於任何人都不得提及。所謂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黃勝突然提醒道。
多爾袞呵呵一笑。直說“明白明白。”
心照不宣之下。兩個人的密約很快就達成了。又扯了兩句閒話。黃勝起身告辭。
出了盛京後。黃勝便直奔金州而去。到了金州正好有江南貿易公司的商船靠岸。只見其中一艘大船上竟然下來了一隊荷槍實彈的新軍。眾人護衛中。程銘九的身影赫然其間。
黃勝緊走幾步迎了上去。“黃某正打算到漢城去。軍門何以身履險地。”
程銘九笑道:“俺是個急性子。等不來先生。便親自來尋上一尋。不想果真尋到了。”
“唉。說來也是因為一件要緊事耽擱了。”
黃勝先嘆了口氣。便將多爾袞借款。以及他要求清政府用出兵伐明作為借款抵押誠意的條款和盤托出。
程銘九聽後。先是盛讚了黃勝的機智。然後面色一轉又擔憂的說道:“俺在朝鮮和建奴私自簽訂合約。鎮虜侯已經十分不悅。如果再挑唆他伐明。只怕。只怕鎮虜侯知道了。更會震怒。”
黃勝卻道:“鎮虜侯心慈面軟。有些事做不來。咱們便多替他擔待擔待。這些事他永遠不知道才好呢。”
頓了頓。黃勝才又道:“就算知道了又能如何。木已成舟。”
程銘九思忖一陣。點頭稱是。“多爾袞需要的糧食不能從江南調運。否則鎮虜侯勢必將會知曉。可惜朝鮮國剛剛鬧了亂子。能拿出來的糧食能有二十萬石就不錯了。”
程銘九擔心糧食不夠用。這一點卻難不倒黃勝。只見黃勝神秘一笑道:“程軍門如何就一葉障目了。如何看不到朝鮮國對岸的倭國。”
程銘九一拍大腿。“是啊。倭國也產稻米。可去倭國購買。”
黃勝搖頭擺手。“非也非也。程軍門想馬放南山麼。是時候去倭國搶一把了。”
程銘九這才驚訝的看著黃勝。這廝竟是存了去倭國搶一把的心思。
“倭國生產白銀。想必他們銀庫中的白銀已經堆積到發黴發爛。正好一併都搶來。還有。來年開春以後。租借地建城。需要大量的勞動力。順便先掠來一批倭奴再說。”
黃勝的思維很是跳躍。引得程銘九嘖嘖讚歎。以前只知道此人是為商旅中翹楚。今日深交之下才發現竟也是位深藏不露的宰輔之才啊。
“先生宰輔之才。俺佩服的緊。”
黃勝竟罕見的赧然了。擺擺手道:“軍門謬獎了。天下間行事。莫不遵從商道。凡事以利而合。只要參通此理。自然無往不利。”
程銘九聽罷卻若有所思。半晌後才道:“如此說來。宰輔當出自商賈大家才是。盡選寫只會筆墨文章的書呆子。卻是誤國誤民了。”
程銘九的話初聽似有譏諷當今朝廷的意思。但黃勝細細琢磨。卻發覺其間不無道理。筆墨文章做的花團錦簇。豈能頂的過實幹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