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越來越大。田川衛門小心翼翼仔仔細細的用油紙將遂發機關包好。如果讓雪水滲了進去。火槍就無法自動發火。他已經一連在林子裡潛伏了一天一夜。從大雨到大雪。一直忍受到現在。
先前有跡象顯示。清軍會由此處經過。如果能趁機再搞掉幾個大官。便可以晉升為排長了。田衛門對升官有著一種近乎偏執的變態。連打起仗來都不要命的架勢。
這就苦了他手底下的九名散兵。不過。三衛軍中風氣甚正。向來以能吃苦而聞名著稱。即便再難忍受。也沒人敢公然說自己要撤出戰鬥。三衛軍的榮譽不允許他們這麼做。就算死也要死在戰鬥中。
“來了。來了。”
一陣低低的驚呼。立即將田衛門從朦朧狀態中警醒。看到一隊人馬在深可及膝的大雪中艱難的行進著。於是兩眼放出了幽幽的光輝。就像見到了獵物的孤狼一般。
“準備射擊。”
他撕掉了槍身上的油紙。將線膛火槍按照操典裝填好。又把槍身架在面前的樹杈上。瞄準了林子外面的清軍。這種線膛燧發槍的有效射程在兩百步以內。這個距離已經足夠他們在進行射擊後成功逃脫清軍的追擊。
一名騎在馬上的棉甲將軍出現在田衛門的視野中。直覺告訴他。這是比以往任何一個獵物都要顯赫的人物。
心頭莫名的一陣緊張。緊貼在冰涼槍身上的手心竟然滲出了冷汗。在經過漫長的等待後。那個棉甲將軍終於進入了有效射程之內。
“所有人。準備射擊。”
片刻之後。清脆的槍聲噼裡啪啦響起。射擊完畢後。趁著硝煙還未及散開。田衛門極為利落熟練的從林間爬起來。催促著其他士兵。
“快。快。快撤。別被清軍咬住。”
最近。清軍的反應快了許多。已經有許多散兵因為躲避不及。被清軍抓住虐打致死。因此。田衛門的班在進行了一次射擊後。甚至連戰果都來不及檢視。便急急忙忙的向密林中撤退。
……
槍聲驟然噼啪響起。騎在馬上的多鐸只覺得大腿上。肚腹上傳來陣陣鑽心巨痛。他猛然意識到自己中槍了。
身旁的披甲兵立時亂成了一團。多鐸咬牙忍住身上的疼痛。怒喝一聲:“都慌什麼慌。本王沒事。繼續行軍。”
大軍撤退時。最忌出現亂子。多鐸不能讓這種情形出現。
在大雪連天的密林中。缺少棉衣和補給。他只能選擇暫且撤出朝鮮國的密林。在鴨綠江邊等候盛京的補給。然後再做打算。
一連走出去十里地。多鐸只覺得半邊身子都已經麻木的失去了知覺。他想活動一下手腳證明它們還是完好的。但身子卻突的不由自主歪了過去。壯碩的身子轟然跌落馬下。
落馬的一瞬間。多鐸腦中閃過的竟是一個女人。博爾濟吉特氏。
這個小妖精一樣的女人。是否便再也見不到他了。
博爾濟吉特氏。是順治皇帝的生母聖母皇太后的堂妹。曾在先帝皇太極的主持下。嫁給了肅親王豪格。並被冊封為肅親王大福晉。後來。豪格在長城以南被俘並投降了明朝。皇叔父攝政王多爾袞早就對美豔的博爾濟吉特氏垂涎三尺。也是為了報復。在皇太極死後。便將豪格的一眾福晉盡數納入府中。
不過。多爾袞也真真是兄弟情深。在得知遷延病榻的多鐸也對博爾濟吉特氏甚為鍾情時。竟斷然割愛。將她送到了豫親王府中。誰知道。博爾濟吉特氏入了豫親王府中不過月餘功夫。病體支離的都鐸竟然可以下地走動幾步。又過了月餘居然就恢復如初了。
這不能不說是個奇蹟。自此以後。多鐸視博爾濟吉特氏為福旺之人。對她寵愛有加。恍惚中。博爾濟吉特氏的小手撫在了他的臉上。淚水汩汩而下。打溼了他的頸項。打溼了他的衣襟。多鐸想告訴她。不要哭。奈何使出了吃奶的勁卻說不出一個字來……
“主子。主子。快醒醒……”
睜開眼睛。汗水打透了衣衫床榻。原來是夢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