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啟聖被那黑影嚇了一跳,被那一隊三衛軍甩掉後,他便陷入了極度的緊張與防備中.
“什麼人?趕緊出來,你已經被我三衛軍人馬包圍,再不出來現身就,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姚啟聖壯著膽子虛張聲勢了一陣,黑暗中卻沒有半點動靜,以至於他都以為自己剛才產生了錯覺。但是一陣突兀的壓抑咳嗽,讓他知道這黑暗中的確隱藏著人。而且這個人也一定是心虛的,否則自己自報門戶後,如果有誤會他肯定會出言澄清,但這個人選擇了隱忍,直覺告訴他一定有問題。
但是,那躲在黑暗中的人卻又是一言不發,姚啟聖也只能徒勞的虛張聲勢,不敢貿然動彈一步。黑暗中的人顯然是懼怕他的,但他也同樣對黑暗中的人抱有深深的疑忌。誰知道黑暗中有幾個人,自己畢竟人單勢孤,萬一貿然動彈再被人家反而暗算了豈非倒黴?
這時他已經深深的後悔,不該跟著那些神神秘秘的三衛軍來到這險中之地。根據時間推算,他跟著這些人走了至少一刻鐘的時間,想來已經深入了倭寇活動的地域。想到這些,他又忍不住在肚子裡罵那些神神秘秘的三衛軍,一個個行事看起來神神叨叨的,但好像也不怎麼靠譜,要不然也不能使那幾個黑暗中的來歷不明人物成了攔路虎吧!
隨著時間的推移,姚啟聖倍感難熬,臉上豆大的冷汗噼裡啪啦滾落。他知道,隨著時間越拉越長,自己剛才虛張聲勢的那一套隨時隨地都有可能被對方識破,到那時自己就從獵人變成了獵物,所以必須立刻想一個解決之法自救才行。
“對面的人聽著,人的耐心是有限的,我數十個數,你如果再不現身,我便下令用大炮轟你們了!”
說這話的時候,姚啟聖只覺得臉上陣陣發熱,他從來沒說過謊,也不知道自己這隨口胡謅的事對方能否相信,如果對方不信他還真沒什麼好辦法了。
豈料就在姚啟聖等的都快絕望時,對面忽然有了動靜。
一陣踉踉蹌蹌的聲音之後,一個聲音隨之響起。
“別,別,別,我,我出來,出來就是!”
姚啟聖心下大喜,他萬沒想到就連自己都不相信的恫嚇之言,對方竟然相信了。他眼睛逐漸適應了黑暗,可以看清楚此人是一箇中等身材的胖子。
不過得設法讓讓轉過身去,否則如此直視著自己,自己絕對不是此人的對手。於是姚啟聖又捏著鼻子,故意拉粗嗓子吼道:“你放下手中的武器,轉過身去,跪在地上!”
那中等身材的胖子猶豫了一下,果然依言而行,轉過身去跪在地上,雙手放在腿上,至於身上已經一目瞭然,並無任何長兵。姚啟聖又暗中衡量了一下,覺得就算是這樣自己貿然出去,對方於暗中還藏有武器,突施殺手,自己沒有十足的把握可以與他對抗。
“那胖子你聽好了,把你的手舉起來,放在腦後,讓我們看清楚你手中沒有武器!還有,你先把腰帶解下來,放在你的身後。”最後這句交代,則是想起了田川衛門被自己的褲子絆倒那一幕,解下了這胖子的褲帶,這廝要要偷襲自己只怕又苦難了一層。
胖子似乎罵了一句,但還是依言而行,先把腰間的束帶解下來,恨恨的放在地上,又將雙手抱在後腦。
到此,姚啟聖再不猶豫,知道機不可失,失不再來,猛然一個箭步竄了出去,抽出腰間的武士刀,搭在了那胖子的脖頸間。
“軍爺饒命,我只是,只是鄭軍中的一個普通軍卒,我,我家中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下有小兒嗷嗷待哺……”
姚啟聖對這胖子的說辭深表懷疑,怎麼看都像是個貪生怕死之輩。到了關鍵時刻,姚啟聖本想立下殺手,可是武士刀揮了幾下,就是砍不下去。他以前讀書總覺得書中人物殺伐決斷,好不羨慕,而今輪到自己的時候,才知道想要輕易奪去一個人的性命,這種選擇是多麼的艱難。
他在心裡一遍又一遍呵斥著自己,姚啟聖啊姚啟聖,從前你總想著做個能文能武,出將入相的大英雄,如今連個肥豬般的俘虜都下不了殺手,又如何實現那些理想?此前已經放過一個田川衛門了,而今又要放過一個假倭寇?
“說,你好好一個漢人,為何要做倭寇,屠殺我大明子民?”
那胖子囁嚅了一陣,似乎有些迷惑,好半晌才道:“投了倭寇的不是我啊,是鄭芝龍,鄭芝龍收買了倭寇來攻浙江沿海,我,我只是一名普通的福建水師軍卒啊!”
胖子的這個回答讓姚啟聖一愣。怎麼還有鄭芝龍和福建水師也扯進來了?一時之間他有些難以接受眼前的訊息。但很快也就想的明白,那鄭芝龍雖然現在是福建總兵官,但招安之前畢竟是個禍亂沿海的海寇,與那倭寇也肯定是多有勾結,現在收買了真倭寇來攻擊浙江沿海也就不奇怪了。
到此時,姚啟聖忽然心念一動,手腕用力以刀柄狠狠重擊那胖子的後腦,一計重吉將此人擊昏。然後他撿起地上的束帶,將那胖子結結實實的綁了個牢靠。
姚啟聖本想將那胖子拖到個僻靜安全處,卻被累了個半死,口中恨恨的唸叨著:“這廝胖成這個德行,哪裡像是個當軍卒的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