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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信在書房中少有的躊躇起來,自軍港大火之後,自己一直被內鬥牽扯精力,經過一番縝密的安排總算初步穩定了局勢,但魏國公徐弘基現在表面上閉門養病,不問政事,實際上卻在暗中積極安排活動。這些也是他早就預料到的,現在正可按部就班收拾此人一頓。
不過讓李信有些頭疼的是,剛剛他收到了密報,魏國公徐弘基曾在數日之前派人越過了長江北上,據徐弘基身邊的知情人可靠證實,這位老公爺打的如意算盤是從山西將新樂郡主接來,一併還往朝廷請旨,確定二人的完婚時間,只要這兩把殺手鐧齊齊備至,還真是個不小的麻煩。
李信的一干親信現在大部分都帶兵在外,獨當一面。以往他閒這些人總是在耳朵邊上聒噪,現在身邊少了這些人,反而又有些不適應了。他甚至能夠想象比如陸九、米琰這些善於表達意見的人,在得知這個訊息時,能有什麼表現。
其實,魏國公徐弘基這兩招棋若能悉數成功的機率並不高。現在河南、山東到處都有流賊作亂,那些信使能否安然透過亂地戰區,都是個未知之數。就算他們成功到了黃河以北,山西方面,晉王能夠捨得放心將自己的愛女冒著巨大風險送到這江南之地。其二,朱由檢是否會改變主意,這也都是未知數。就算這些都極為順利,安然返回南京同樣是一個不能逃避的巨大問題。
念及此處,新樂郡主那倔強清麗的臉蛋忽然在李信的腦海裡輕輕躍出。這是一個心思極為堅定的少女,當初能夠在千軍萬馬中從容赴死,也讓他頗為動容。只是,李信卻不能對她的堅持報以回應。
“鎮虜侯,鎮虜侯。”
一陣畢恭畢敬的呼喚將李信拉回了現實。來人是陳文柄,見他興沖沖的模樣就知道此前交代的事成了。
“如何。朱運才做了保證。”
陳文柄一副正是如此的表情,“果不出鎮虜侯所料,朱運才承諾不會拷掠徐文爵就能達到目的,他已經去過左夢庚那裡,似乎與之達成了某種默契,”
朱運才以左夢庚為突破口倒有些出乎李信的意料之外,他十分清楚一旦動用左夢庚這條線,此人牽扯甚廣,將會在全國範圍內掀起一股巨大的亂朝。這也是李信此前頗為猶疑的原因之一,畢竟一旦撕破了臉,強大而具有威信的中央朝廷將會徹底失去威信,這對於當世之中國究竟是好事還是壞事。
但朱運才毫不猶豫的選擇了這條捷徑,卻在間接裡替李信做了決定。以朱運才的心思自然能夠看到將左夢庚所涉之事會引發什麼後果,可他仍舊如此去做了,等於已經做了選擇。
“下官擔心,左夢庚畢竟是左良玉的兒子,如果將他牽連進來,豈非為南京又豎了一個強敵。”
李信看了陳文柄一眼,大有深意的道:“左良玉遠在陝西,與沈王勾搭連環。他既然敢派了兒子來南京,就早會預料到其中的危險。”
這兩句話前後意思不搭,陳文柄有些糊塗,但還是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是啊,左良玉為何會派了自己的兒子親來南京,一路上山高水長,又該有多少風險牽涉其間。”
李信便就著陳文柄的話頭說道:“可不是,想想究竟有什麼重要的事件,能夠讓左良玉使長子甘冒如此風險,來南京販運糧食。”
陳文柄幾乎想也不想,便張口道:“百萬軍糧茲事體大,想來派了長子,也說的過去……”說到此處,陳文柄陡然就愣住了,一個讓他渾身冰涼的想法從心底裡冒出來。
“難道,難道……”
陳文柄是有些後知後覺,但不意味著他遲鈍,在李信如此提示之下,再看不清楚左夢庚所身負的神秘使命便太說不過去了。想通了這一點,他心懷忐忑的望向李信,想知道這位鎮虜侯究竟是如何打算的,同時一股莫名的擔憂和興奮在心底裡湧起。直到這時,陳文柄才意識到,自己已經在不知不覺之間被捲入了一場永不可能走回頭路的旋窩之中。
但與此同時,陳文柄也意識到,風險存在的同時,前景同樣也面臨著不可預知的大富貴。在一年前的陳文柄心底骨子裡,多年的宦海不得志與處處遭受排擠,使得他早就心灰意冷,只想著安安穩穩的做完了最後一任知縣便請旨朝廷告老還鄉。可千算萬算,誰又能算到,自從去歲遇到了鎮虜侯,他的人生官場軌跡就發生了徹頭徹尾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