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以為,這能不能是個巧合。”
朱運才何等精明,在得知範市與泉州有瓜葛,便立即意識到了這一點。但是,他覺得這個想法有些讓人不可思議,甚至說出去都是一件聳人聽聞的事。
大明朝的總兵官炸了留都南京的軍港,這是要作甚。造反嗎。
所以,朱運才覺得這也許只是巧合,他覺得更為合理的解釋但是,這與浙江甚至是江西淮王的人有關係,說起來便順其自然。
“即便真是巧合,咱們也不能當作巧合來看。咱們現在就好比在萬丈懸崖邊走夜路,一個不小心就可能踩空,踩空了就是粉身碎骨,萬劫不復啊。”
朱運才暗暗點頭,鎮虜侯的話他自是十分贊同。相不相信是一回事,但卻不能不小心翼翼的對待,什麼事情都有個萬一,萬一這個猜測是真的,那萬一也就成了一萬。
與朱運才不同,李信則對這種猜測已經確認了七八成,誠然這有朱運才並不知道張石頭在閩贛邊界的驅虎吞狼。李信相信,鄭芝龍能在複雜的環境中從區區一介海盜,混成一省的總兵官,並把福建沿海經營的獨立王國一般,便絕對不是簡單角色。那麼,三衛軍那麼明顯的驅虎吞狼之計,想必也難逃此人的眼睛。應對之下,做出主動攻擊的事情來,便也順理成章了。
一念及此,李信忽然竟有幾分放心了,他不怕強敵,只怕不知敵人是誰,現在有了大致的目標,反而有可能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呢。
朱運才忽然在鎮虜侯的眸子裡發覺了一絲笑意,只是這笑意轉瞬即逝,他眨眨眼睛再看過去時,那雙眸子又是一副看不出息怒的模樣了。朱運才甚至認為自己產生了幻覺,鎮虜侯的神色根本就沒有產生過變化。
就在朱運才心思重重的時候,還有人也在坐立不安。南京兵部尚書高宏圖,被李信強逼著上了賊船,訊問了邵化龍,而邵化龍又是魏國公的部下,只怕今後會大大得罪了魏國公。
所以,高宏圖來找鄭三俊大吐苦水的同時也求這位老兄弟幫他拿個主意。誰知鄭三俊卻哈哈笑了,直笑的高宏圖心裡發毛。
“虧你還能笑的出來,我,我這心裡已經是一團亂麻了。如今上得賊船,卻不知如何才能安然下船。”
但是,鄭三俊的話又讓高宏圖大吃一驚。
“下船。既然上了船又為何下船。”
高宏圖被鄭三俊這種幸災樂禍的口吻弄的心裡頭一陣膩歪,便不滿的道:“站著說話不腰疼,你倒是上了船讓我看看,看看你還能否笑的出來。”
兩人曾在對付李信一事上立場一致,因此說起話來,尤其是關於李信的顧忌也相對較少。只是,高宏圖見鄭三俊是這個態度,不禁有些後悔,今日不該來找此人求個主意。
豈料鄭三俊今日卻是語不驚人死不休了,“老夫已經在賊船上了,你看老夫笑得出來不。”
“甚。甚。你,你造就和那,那廝勾結了。”
“哎,甚的勾結。鎮虜侯一心盡忠朝廷,你我又何必與之為難。”
除了這句冠冕堂皇的話以外,鄭三俊又說了一句話,卻是說到了高宏圖的心裡。
“你想想,自鎮虜侯來到南京,哪一次不是愈有事,便更進一步。凡禍事不但消弭於無形,反而得寸進尺,到現在雖然表面上不顯山露水,卻已經一步步穩穩操了南直隸權柄。”